第一百四十四章 鉛鼎溫溫照幌帷(第2/2頁)

起初時,這樣的過程極不順利。

往往在焰火凝練外相的過程之中,焰火便要失去控制,直接潰散開來。

也就是星河絲帶尚在,以符陣為根基,將那些危險的火星盡數與楚維陽這裏隔絕開了。

如是接連許久的嘗試之後,漸漸地,那焰火方才順遂的在楚維陽的掌控力,凝練成白鵠火相。

緊接著,楚維陽似是仍不滿足,又反復的錘煉著自己控火的手段,以《大日純陽釣蟾功》和《五鳳引凰南明咒》為根源,復又加上了《彈指丹篇》之中的技法手段。

如是,當楚維陽熟稔的引動著丹焰,使之自懸空之中凝練出五鳳真形來的時候,倏忽間便已經是一整日的時間耗費了去。

可楚維陽並不覺得焦急。

有著神宵宗範老這裏的事由,以及丹宗不知多少人的蠢蠢欲動,楚維陽這會兒眼見得,那災劫的血腥與廝殺,似是與自己已沒了太大的關系。

許是這災劫一直持續下去,這處丹室八成都能教自己用到地老天荒。

他斷沒有焦急的道理,山河簋又是自己吃飯的家夥,愈是心中惦念著,便愈是得穩紮穩打,不得有絲毫差池不諧,以至於留下瑕疵。

所以,這控火的手段,便是第一樁需得熟稔起來的事情!

……

又翌日。

楚維陽如同往常是去城頭上工一樣,定時定點的,便緩緩踱步,走入了丹室之中。

開啟陣法,引動丹焰,一切如常。

這一日裏,楚維陽只維持著昨日最後時的進境,泰半時間之中,只靜靜地立身在陣眼處,不斷的打落著法印,然後引動那五鳳真形的丹焰自符陣半懸空中不斷的兜轉著。

直至大半日的時間過去,當那接連兜轉著的五鳳真形之中,焰火的呼嘯聲冥冥之中已然與鳳鳴聲一般無二,那火相的靈動,愈見栩栩如生的時候。

楚維陽方才真切的確定,這一口陌生的丹焰,自己已然在能力的範疇之內,掌握到了極致。

一念及此,等他手掌再微微擡起的瞬間,半懸空中,那五鳳交纏,倏忽間,幾若是以有相化作了無形的鼎爐。

緊接著,兩道流光從楚維陽的袖袍之中飛出。

第一道烏光先墜入五鳳火鼎內,仔細端看去時,卻是那山河簋靜靜地懸浮在焰火的煆燒之中,不時間,豐沛的靈光自那外壁細密好看的花紋上顯照,愈見寶器靈動,一息勝過一息。

緊接著,第二道赤光復墜入五鳳火鼎之中,便是楚維陽早先時購換來的那塊南山赤鐵,這會兒時仔細看去,那南山赤鐵不只是懸在焰火的煆燒之中,更垂入了山河簋內。

仿若是楚維陽在拿著焰火去煆燒山河簋,復又在山河簋中以南山赤鐵煆燒著甚麽寶藥一般。

可丹焰再玄奧,南山赤鐵與北海玄銅盡都是證道法寶級數的無上寶材,只是先一步煆燒得通透,都很是需要時間。

一念及此,楚維陽復又從那篝火之中牽引來了一縷純粹的丹焰,一翻手間,先是取出了那玉脂凝漿,另一手托起,卻是那庭昌山羅盤與靈浮島大陣彼此鑲嵌熔煉成的金玉寶塔。

“芷姑娘,山河簋中煉得水火日月陰陽之前,咱們先拿這金玉寶塔來練一練手罷!”

……

靖安道城,靜室內。

離恨宮大長老靜靜地端坐在法台上,四下裏林立的鬼面經幢森森,將大長老的身形隱沒在那層疊遮掩之中。

這會兒時,他的面前,擺著一枚寶塔螺殼,其上似是有歲月光陰長久銷蝕的痕跡,可是透過那淺淡的斑駁紋路,仔細看去時,內裏卻是明黃色的靈光倏忽顯照,似是恒久不變,堅韌不易。

這是金丹化形大妖螺聖的遺蛻,想來便是無上寶材之中,都得論算到最頂尖的那一類。

可這會兒,大長老卻自始至終,未曾將目光落在那珍貴的螺殼上面,他只是靜靜地端看著手中的一枚柳木鬼符,仔細地撫摸著其上篆刻的紋路,不時間,內裏那殘破的篆紋禁制顯現出黯淡的明光,更直接映照在了大長老那渾濁的眼眸深處。

某一瞬間,他看著那鬼符,似是有著劇烈的情緒湧動著。

朝元,會是你還活著麽,以這樣的方式改頭易面,以避開死生之劫?

良久的沉默之後,大長老忽地一擡手,將那螺殼捏起,伴隨著灰黑色靈光兜轉,再看去時,那螺殼上不見了明黃色靈光,只散發著築基境界的氣機。

大長老將螺殼遞到了側旁處。

這會兒看去時,方才發覺,竟有一道身著玄袍的身影,竟隱沒在了一道經幢後面。

“你大師兄許是還活著,奉老夫金丹法旨,差你往天武道城去,去見……我想想,就隨大流,以詢問證道金丹的事機為因由罷,到時候,任由你來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