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偃月爐中玉蕊生(第2/2頁)

一念及此,楚維陽遂也未曾接淳於芷的話茬,只是任由那金玉寶塔上靈光兜轉,明滅好似呼吸一樣的蘊養在那一縷丹焰之中,之後,便將目光真個落在了丹室的正中央,落在了那已經在五鳳火鼎之中煆燒了許久的山河簋與南山赤鐵上面。

這會兒看去時,自那灼灼丹焰的長久煆燒之中,原本捧在手中,哪怕內裏仍舊在熬煉著水火與寶藥,山河簋的觸感仍舊給楚維陽以清涼。

這是獨屬於北海玄銅這等無上寶材的特質。

可是此時間,那山河簋,回旋在五鳳火鼎之中,漸漸地從烏色的表面色澤之中,瞧見了些赤紅顏色從內裏透出。

乍看去時,一般無二的赤紅顏色,幾若是那山河簋一點點的消失在了五鳳火鼎之中一樣。

可楚維陽卻很是清楚,這樣的蛻變,意味著很快就要到了真正可以重煉寶器的火候。

也正是此時,淳於芷那冷清的聲音復又從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響起。

“我之前所言說的寶丹與靈石,你可曾備好了?”

聞聽此言,楚維陽幾乎不暇思索的點了點頭,再翻手的時候,兩枚玉匣便已經落在了手邊,一枚玉匣裏滿是龍虎回元丹,另一枚玉匣裏盡都是元光充沛的靈石。

而楚維陽頗困惑不解的聲音方才響起。

“芷姑娘,這般準備……昔日裏錘鍛山河簋的時候,我都未曾真個法力枯竭了去,這回也只是重煉而已,我又較之往昔躍升了好幾層境界去,又怎麽會還需要這寶丹與靈石的加持?”

雖說聽庭昌山妙法的吩咐總不會有甚麽錯,可往昔時淳於芷所言,楚維陽便是不問,自己也能猜得個大略。

偏偏卻是此番,楚維陽面對著淳於芷的安排,反復苦思冥想,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其中又有甚麽樣的深意在。

可等楚維陽再去追問的時候,接連數次,回應楚維陽的,只是淳於芷那如同銀鈴一般促狹的笑容。

仿佛是那一年庭昌山巔仍舊蔥翠如玉,然後在春暖花開時節,年輕的芷姑娘在朝陽下翩翩起舞,以火相引動百鳥來朝,那清澈的笑聲復又隨著風,吹拂到了記憶的極深處。

於是,這回又是笑過了一陣,許是也知道不該教楚維陽這裏心中帶著太多的困惑去重煉山河簋,到底,淳於芷還是開口說了幾句。

“維陽,這內裏的因由,我既然不說,你便不要追問了,事情還未發生,一味地追問,反而要不靈了,若你心中仍有郁結,便只當是我在發癔症好了。”

眼見得淳於芷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楚維陽再是莫名其妙,也只得不再追問下去。

好在,到底有了一番話,泄去了楚維陽心中的不少困惑,只稍稍的屏氣凝神,便已經定下了三元安穩。

再看去時,那寶器煆燒在焰火之中,似是離著火候還差了些。

可火候本就不是等來的,一念及此,楚維陽雙手捏起法印來,虛虛迎著那五鳳火鼎,只手腕兜轉之間。

轟——!

無形的法印裹挾著元氣與靈光,霎時間如一柄鍛錘一樣,只一閃瞬間,狠狠地砸落!

砸在了南山赤鐵上,更砸在了山河簋中!

只霎時間,那原本仍舊若隱若現的暗紅顏色,登時間變得赤紅,仿佛有一層晦暗的紗罩被挪移了開來,那真正的灼熱,教金石與焰火在這一瞬竟似是分不出了彼此。

轟——!

下一瞬,那沉穩的鍛錘聲音,復又轟隆地響在了丹室之中。

做得這些,對於曾經鍛煉出山河簋而言的楚維陽,自然是再輕車熟路不過了。

可便連楚維陽自己,在這一刻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

今時不同往日。

山河簋中所內蘊的,乃是楚維陽所修持的水火之法。

又恰逢二度重煉時,自己圓融的性命雙修,山河簋又即將要水火相濟。

便如同是丹宗一脈,以外丹證內丹一般,恍惚之中,這一尊寶器,又何嘗不是在印證著楚維陽的道與法!

因是,當良久的錘鍛,當原本盛放在山河簋中的那一塊南山赤鐵,在反復的錘鍛之中,真切的開始熔煉入寶器之中去的時候。

轟——!

某一瞬間,伴隨著那轟隆的響徹,楚維陽的身形忽地一頓,那一閃瞬間,寶器的鳴響,好似是與自己絳宮心室的跳動聲重疊在了一起。

氣血翻湧的閃瞬,下一瞬間——

轟——!

再聽時,似又是三道聲音交疊。

那是楚維陽氣海丹田中法力回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