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翩翩煙霧下鳳鷟

那幽暗的靜室裏,最先綻放開來的,並非是屬於楚維陽身後所懸照出的水火異色陰陽太極魚圖。

在這一瞬間,隨著那楚維陽熬煉成的寶藥吞服下去,是磅礴、繁浩卻也駁雜的妖脈之力充斥在五位血煞道孽修的周天經絡之中,伴隨著法力於體內的運轉,倏忽間彌散在了四肢百骸裏。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五人的身形都很是膨脹起來的一圈,仿佛是酒酣之後的眼花耳熱,五人臉上的血色之充盈,通紅的好似另一種病態。

如是變化觀瞧去時,許是早先時在外海襲殺楚維陽的時候,這五人體內的妖脈之力也並非是絕巔狀態,彼時的氣機較之此刻的繁盛,尤差了一籌。

可仔細想想,彼輩昔日裏藏匿在道城之中,再有甚麽遮掩的秘法,一來膽顫心驚,日復一日的需得小心謹慎;二來災劫一起內外隔絕,許是連他們自己本身都已經許久未曾補充妖脈之力,又每日需得奉符詔做諸般要務,長久的廝殺,因是妖脈之力的折損,也是必然的事情。

這樣思量著,許也是今日,方才見得五人原本該有的崢嶸聲勢。

霎時間,那迎風暴漲的血焰便倏忽間綻放開來,霎時間,灼灼熱浪將方寸間都煆燒的扭曲,再看去時,那焰根幾若是純粹的赤紅顏色,隨著楚維陽那磅礴的聲勢化作狂風席卷而來的時候,遂灑落朵朵法力血焰。

一時間,竟像是將楚維陽所湧動的狂風的邊沿處給裹上了一層赤紅的火環,而緊接著,伴隨著狂風的回旋,那赤紅色的火環竟包裹在了水火異色陰陽太極魚圖的邊沿處。

這陰陽太極魚圖本就是異色,如今隨著血焰往邊沿處一裹,霎時間,愈見那邪異凜然的元門肆意蠻霸聲威。

而有著這樣豐盈的血煞焰火的灌湧而至,且有著各自大釜之中駁雜妖脈寶藥的支撐,楚維陽心中也再無後顧之憂,確定了乃是安穩蛻變與升華的閃瞬間,伴隨著楚維陽念頭的湧動,他徹底放開了束縛,任由那兩道水火之力,開始貪婪且瘋狂的吞噬著血煞焰火。

倘若只是演靈咒原本的煉化速度,許是以一煉五,尤是力有不逮的事情,可楚維陽只是兼修演靈咒,真正的修法義理卻是玄冥丹鼎之道,以水火演五炁玄冥,然則真正的吞噬要旨之道,猶在於丹鼎,猶在於《五臟食氣精訣》!

那是磅礴的血煞之氣在透過水火之力的裹挾,一同墜入胃囊丹鼎之中。

許是福至心靈,閃瞬間,楚維陽趺坐在原地,雙手本以子午陰陽訣扣在氣海丹田處,這會兒時,忽地一翻手,寶器山河簋化作一道靈光自袖袍之中垂落,復被楚維陽以雙手合捧。

霎時間,山河簋寶光顯化,一邊洞照著楚維陽的氣海丹田之處,一邊有磅礴氣機沖霄而起,與楚維陽身後懸照的水火之力牽系於一處。

倘若說那翠色與烏光,不論是演靈咒也好,還是毒煞魔功也罷,盡都是法門,盡都是修持而來的元氣。

然而倘若論及這煌煌天地間的巍峨天象,那真正代表著某種極致的水火自然之相,便須得論及海眼漩渦,須得論及南山火脈地肺。

而這巍峨自然之相所凝結成的菁華,便是北海玄銅與南山赤鐵。

此時間的寶光洞照,便是那水火內煉之道,道圖前方綻放出的指引之明光。

霎時間,本是赤紅色血焰的光芒洞照的石室裏面,那異色的靈光忽地異軍突起,那斑斕交織的翠色與烏光甚至在第一瞬間就將那赤紅的焰火顏色鎮壓了下去。

可楚維陽這裏兀自聲勢煊赫著,卻架不住另一邊同時有著同境界的五人在一同灑落著血焰法力。

於是,在倏忽間的明光大放之後,原地裏,那水火異色陰陽太極魚圖,漸漸地與那回環在邊沿處的血焰,有著某種似是反復拉扯之後的相諧與穩定。

前所未有的,這磅礴的聲勢在抵至了這等絕巔狀態之後,竟無從見得衰頹,反而長久的維持在這種絕巔狀態之中,任由時間一息又一息的過去,卻始終未曾再有分毫變化。

唯有那豐沛的靈光自其上流淌過去,愈發顯得圓融,愈發顯得悠長,恍惚間,竟像是那水火之中有了靈,竟兀自悠長綿柔的呼吸著。

一息,兩息,三息……

此時間,那緩緩自水火之力中流淌過的靈光,像是周遊過法力的打熬之後,倏忽間復又遁入了楚維陽眉心的泥丸宮內一般,而復又似是因為著靈光的不斷匯聚,那顯照在靈台之上的《屍解煉形圖》,遂也隨之悄然發生著變化。

一身諸法,皆有映照。

此時間,隨著水火兩相即將到來的蛻變與升華,那巍峨瑰麗的道圖之中,不論是四野八荒凝聚而來的磅礴煞炁,還是漫天裊娜的層雲,一切的靈光匯聚之處,盡都在了那洞開的蟾宮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