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顯晦逆從人莫測

石室之中。

那一日裏楚維陽凝練秋時劍六正劍意,雖只得微茫意境,未曾將秋時劍的六正劍意也蛻變升華,使之氣機徹底與春、夏一十二劍意徹底氣息相融。

但浩浩灰黑色靈光長河被楚維陽煉化了去,渾厚的根基已然將秋時劍六正劍意淬煉的凝實,只待復七日之後,以大水漫灌的功夫,教其演化至蛻變升華的地步。

許是一番修持變得功成,許是又要接二連三如填海眼一般的苦修功夫,但唯有做到這一步,楚維陽方可自道圖上面,窺見那道西天與北天之間明晰分野的鴻溝。

唯有再度窺見瓶頸顯化,方得有展開前路之事機。

而倏忽間,已然又是數日匆匆過去。

潛藏在海島孤山之中,楚維陽也未曾停滯關於煉法的修行,許是早先時便已經蛻變與升華過一次,如今,凝練了三鳳火相,並掌握了三十二卦象篆紋之後,楚維陽再面對著五人齊齊祭出的血焰時,煉化修持,較之往昔,愈見得遊刃有余。

正此時,石室內,幾乎只有了那灼灼血焰大盛,五人齊齊演法,焰光繚繞之間,映照的原本晦暗的石室裏,盡都是血銹色的神光。

而另一邊的楚維陽,這會兒未曾趺坐入定,更未曾引動浩浩聲勢顯化異色陰陽太極魚圖,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頗平靜的擡起手來,正朝著五人的方向虛虛一握。

霎時間,那映照滿室的血焰登時間便化作一道煞氣長河,自楚維陽的身周兜轉而過後,隨即被楚維陽以渾厚的法力攝取到了掌心之中。

再仔細端看去時,自楚維陽的掌心方寸之間,便只有一道看起來極微茫孱弱的翠色與烏光交纏,但卻也正是這一道交纏的水火靈光,不見甚麽真靈,也不見甚麽篆紋,卻將那五人齊齊顯照出的血焰盡都煉化了去。

倏忽間,再沒有了甚麽血光,只有精純的血煞之氣滲入了楚維陽的周天經絡裏面,順著法力與氣血的狂湧,朝著胃囊丹鼎之中灌湧而去。

昔日裏,楚維陽煉法修持,聲勢浩大不說,水火兩相竭盡全力顯照陰陽魚圖,方才能與五人所祭起的血焰之力相持平。

可此時間,楚維陽已經愈見遊刃有余,甚至仔細觀瞧去時,那五人的氣機都比早先剛剛落到楚維陽手裏的時候攀升去了許多。

那駁雜的妖脈之力只是汙染了五人的前路而已,反而是其中堪稱繁浩的妖脈之力,盡都教他們恢復了本該有的血煞道修士崢嶸氣機。

可也正是因為彼此間皆有進益,相互映照之間,愈顯得楚維陽如今將水火熬煉的精妙。

甚至偶然幾個瞬間,楚維陽還有余裕,能得以分出心神,漫不經心的從掌心所淬煉出的血煞之力中抽取出極為可觀的數縷氣機,恍如資糧一般,送到了玉蛇的面前,喂養著靈寵吞食煉化。

雖然並非是又一度的重煉以蛻變玉蛇的血脈,但楚維陽仍舊算是為玉蛇盡力的夯實根基。

楚維陽自己已經立身在了築基境界的門扉前,那麽些許靈寵的反噬便已經顯得微末,許是彼時蛻變皆是前後腳的事情,正要提早從根基上為玉蛇做好準備。

蘊養妖獸,往往都是在初時最顯得微末,如煉氣期境界的妖獸,楚維陽立身在城頭上,砍瓜切菜一般,早不知殺了多少數量去。

反而是愈見修為進境高深起來,愈能突顯出妖修的強勢。

至少,晉入築基境界之後,只玉蛇獨自的戰力,便大約可勝過大半的同境界尋常修士,若是再為玉蛇尋些可得修持的術法,其聲勢便愈加不可抵擋。

楚維陽對其長久看來,亦是寄予厚望。

畢竟那一部《青竹丹經》,歸根究底也曾經是近代時期盤王宗一代扛鼎先賢人物所創。

正當此時,當楚維陽兀自沉浸在修行煉法之中,以小半心神分出來,梳理著周天經絡的運轉順暢,又以泰半心神分出,關照著靈台之上的《屍解煉形圖》,以思量諸如劍法、水火諸般法門該如何以至於圓融。

良久的時間過去,石室之中一派沉寂,就當楚維陽正兀自沉吟思量著這些的時候,忽地,楚維陽先是覺得被攝取來的血焰之力猛然間變得輕微起來。

這是有誰支撐不住了?

怪哉,往日裏,此時間也不過是一次修持煉法的半程而已,這每日裏妖脈之力也未曾教他們缺損,怎會有先一步幹涸枯竭了法力去的人?

心中困惑驟升的閃瞬間,還未等楚維陽凝神看去時,一道痛苦的哀嚎聲音,那嘶啞的咽喉裏面傳出的仿佛是死亡來臨時陰靈淒厲掙紮般的嘶吼。

饒是這樣扭曲的聲音裏,都教楚維陽聽出了幾分熟悉來。

凝神看去時,正是老王。

與此同時,楚維陽一甩手,漫天血焰被他一裹,旋即頃刻間被煉化了去,而原地裏,一同倚靠在石壁上的其余幾人,懵懵懂懂之間全然不曉得發生了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