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再示警各有所應

只凝視著手中的玉簡,楚維陽卻未曾以神念探看而去。

更相反,此時間楚維陽的神情愈見得驚疑不定起來。

在經歷了這麽多之後,楚維陽從來都願意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他身上以及他的周圍,所有關乎於因果氣運的變化。

此時間,楚維陽的視線從孤峰頂緩緩地掃過。

除卻這枚玉簡之外,偌大的孤峰頂,一切盡都在雷霆的轟擊下化成了碎石與齏粉,錯非是最後定生死的閃瞬間,那壯漢是處於土遁法的狀態下,否則最後也不至於有這麽具焦屍留下。

這是太陰雷霆的毀滅意蘊。

但獨獨有著這枚玉簡,被完好保存。

這甚至不是尋常以神念封存著甚麽法門秘術的玉簡,這是有類於昔日楚維陽所掌握過的《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法門所相類的傳承玉簡。

哪怕不是最初時的原本,也是某種具備著法統傳承的先賢修士方才能留存於世的傳承玉簡!

不同於昔日裏修持太陰雷法時無端的猜度,這一回,楚維陽凝視著這枚土遁法的玉簡,卻真切的感應到了那沒來由的因果之力。

像是透過了層疊的霧靄帷幕,真切的瞧見了那遮天大手的朦朧輪廓一閃而逝。

而隨著楚維陽的思緒不斷的蔓延,在某一瞬間,他忽地像是想到了甚麽一樣,似是帶著些許輕笑的聲音透過法劍的禁制傳遞到了淳於芷的真靈之中。

“芷姑娘,你說,倘若我真有聚齊小五行遁法的時候,彼時法門相諧於一體,會有甚麽樣的玄景?”

顯然,即便被突如其來的遁法因果“襲擊”,但楚維陽仍舊在十分全面的看待這個問題,他的眼中,不僅僅是因果帶來的麻煩,更有機緣本身為他洞開的那道門扉。

只是聽得了楚維陽的所問,淳於芷似是沒有多少的肅穆,反而與楚維陽一般輕笑著回應道。

“這幾乎是天底下所有知曉五行宗昔年故事的人都想要知道的事情,如今日的五行宗,道與法已經足夠高邈了,可愈是如此,世人便愈是想要知曉,他們昔年掌握五行遁術的時候,又該是甚麽樣的盛景!

你若是真個能夠復刻這一步的玄景,想來不論日後修為成就如何,都該會是留注青史的大事件,也可能聚齊的五行遁術,你便是五行宗的下一代掌教了,又或者是教人家傾巢而出,要將你挫骨揚灰才解恨。”

得,這會兒芷姑娘竟也還有閑心余裕開頑笑。

只是當那若有若無的笑聲的余音仍舊回響在楚維陽心神之中的時候,忽地,淳於芷的聲音復又變得肅穆起來。

她音調一沉,復又變成了那好聽的清麗聲音。

“維陽,剛剛那可不只是一番頑笑話那樣簡單,雖說這五行遁法盡都流落在人世間了,便是散修之中都常有修行的,可古往今來這悠悠歲月,你可見誰將五行遁法再度集齊的?

照理來說,在散修之中收攏一部修法,也不是甚麽難事兒,可事實便就是如此,古今無一人能做成此事,你說是天意也好,但歸根究底,落在人事上,卻是五行宗不許如此!

說來是霸道了些,畢竟法門都流落出去了,成了普世法門,與五行宗已沒了半點兒關系,這般行事實在沒有道理可講,可是,若是不霸道,若是講道理,那還是聖地大教麽?

你如今五行已占得其三,需得再小心謹慎,日後還是避著五行宗門人走得好,一旦泄了根底出去,便是說不盡的麻煩事情,只《黃庭》《玄闕》二訣,昔年五行宗就鬧過呢!”

這等事情,昔日裏楚維陽只當著是甚麽閑談雅趣、坊間逸聞去聽,可只有事情真個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能夠覺得那影影綽綽朝著自己身形纏裹來的淩亂絲線,那一根根的彎彎繞繞裏,盡都是如淳於芷所言的麻煩事情。

當然,只五中占得其三,倒也不至於成甚麽火燒眉毛的緊要事情。

真個說起來,有朝一日楚維陽的跟腳外泄,不論是二十四正劍意還是水火演靈咒,哪個不比這遁法要緊?

便真是要將楚維陽料理幹凈,也需得講求先來後到,五行宗也要排在劍宗與庭昌山的後面,且有的等呢!

債多了不愁。

一念及此,楚維陽反而心性松弛下來,不再去看顧端詳手中的玉簡,一翻手間,將玉簡收進了乾坤囊中封存。

原地裏再探看著那具焦屍,以法力牽引妖獸血煞之力,毫無反應,再用玄真寶鑒去洞照,也無有幽光顯照。

看來,那壯漢已然殞命的幹幹凈凈,魂飛魄散去,徹底無有甚麽遺澤了。

於是,楚維陽再一揚手,霎時間狂風席卷而來,便裹挾著那具焦屍盡數磋磨成齏粉,然後一道煙塵飄搖而起,最後復沉沒在島外的波瀾海面上,消隱不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