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龍虎相逢在青山

楚維陽回身看去的時候,是冉靖臉上帶著些恍若真個故友相逢的歡喜笑容,看向了楚維陽這裏。

已有了一陣未曾逢面,此時間,楚維陽頗詫異的感受到了冉靖身上傳遞而來的氣息,那晦澀的氣機之中若有若無的展露著屬於築基境界的修為威壓。

未曾想到,在這段極短暫的時間裏,冉靖也找尋到了機緣,真正晉升了築基境界。

而且冉靖身上真正的變化,則不僅僅只是修為氣機的變化,更在於渾然一身的氣質,仿佛是經歷了廝殺,經歷了腥風血雨的洗禮,好似是石胎被風霜打磨了去,盡都展露出了內裏的晶瑩玉質。

這是在各個層面的打磨與蛻變,也教楚維陽不禁感嘆,倘若那一日在天武道城之中所見到的是今日的冉靖,許是只那樣簡單的說辭,怕是難奏效。

然而好在天數的差池本就定下,昔日裏的記憶如今隨著時間的逝去,愈發教冉靖深信不疑。

他深信不疑,眼前的人,便是因著生死變故,棄絕了自身離恨宮法門傳承的大師兄鐘朝元!

也正因此,當他同樣的察覺到了楚維陽身上那晦澀且若隱若現的築基境界氣機之後,冉靖稍稍皺了皺眉頭,但想到山腳下楚維陽所施展的太陰雷霆之後,他復又有些釋然。

倘若無法再走陰冥鬼煞之道,想來修雷法已經是極好的選擇了。

“五毒道友?”

又笑著呼喚了一聲。

原地裏,楚維陽遂也隨和的展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冉道友。”

這般應了一聲之後,楚維陽順手放下了杯盞,兩人誰也沒再開口說些甚麽,卻像是極有默契的一樣,兩人皆不動聲色的挪動著腳步,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往道宮的角落中走去。

而在站定的閃瞬間,玄真寶鑒已然不著痕跡的懸照在了靈台上空,幾乎同一時間,兩人縮在袖袍之中的手各自捏起了陰冥法印。

緊接著,兩人躲在角落裏,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各自半低著頭,似是歡聲笑語之中低聲閑敘著甚麽,可是若湊到近前,便能夠發覺,兩人只是光張嘴不出聲而已。

而真正的交流,則在那陰冥法印捏起來的閃瞬間,那最細微的一縷氣機共鳴的渺冥之中,兩人的魂音響徹於這一線神念之中。

先是冉靖的聲音。

“師兄……”

“喚我道友,喚我五毒道友!”

“唉……好罷,五毒道友,這是皇華宗的張都在找你麻煩?這挨著西山的蠻子,行事向來無禮,可要我去呵斥一二?”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倒是沒有真個答應下來。

“無妨,教他沾些話頭上的,明面上的便宜,貧道還能應付的過來,倒是你,怎麽也摻和到這次酒會丹宴上來了?”

這回,換做是冉靖笑的意味深長起來。

“說起來,這事兒根源在神宵宗範老身上,他行事的太過於倉促,乃至於今日,諸宗道子,幾無一人在這場災劫之中撈到足夠的聲名,今日的名聲,便是來日的底蘊,哪裏有只遭劫,不拿好處的事情?

師兄……五毒道友這是在外海奔波太久,未窺見此中全貌,將事情想差了,這酒會丹宴,與伐火龍島,實則要視作是兩件事情看,兩件都能夠撈到聲名的事情看。

伐火龍島自不必說,收拾些血煞道修士,更有長輩們掠陣,而這場酒會丹宴亦是如此,總歸這次災劫不可能教所有人都脫穎而出的,那所幸便盡都做過一場,有能耐的,將名聲賺夠就是了!

師弟我也是這樣的想法,我入道途比他們晚了一陣,又不肯徹底淪落成下一代的修士,所以更要每一步都不落下才行。”

聞聽此言,楚維陽遂若有所思起來,緊接著,他復又追問道。

“唔,那這場酒會丹宴本身,又是怎麽個章程?”

話音落下時,冉靖幾乎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與往昔甚麽法會之類的也沒甚麽差池,無非是借著個由頭,大家夥真刀真槍的做過一場,能不能賺出名聲來,全仰賴自身的能耐高低;不過最初時會亂一些,各自散漫的尋找著對手,隨便說個理由,走個過場,為的是將雜魚先清出場去;再後面,許是有誰點個題,無外乎是商議一下伐火龍島以哪幾位修士為主之類的議題,教余下人再分個上下高低。”

冉靖只寥寥數語,便將整個酒會丹宴最虛偽至極的那一層掀開來,教楚維陽再看去時,內裏便盡都是最原始與蠻橫的那套。

因而,楚維陽的目光遂再度掃過庭傑道宮,尤其是在那幾個氣機與諸修格格不入的散修身上掃過。

這便是最一開始時的雜魚罷?

這般思量著,許是也想及了楚維陽所想,幾乎同一時間,冉靖的聲音便緊接著不停歇的傳遞到了楚維陽的感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