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心雷法伏魔道

“這會兒是甚麽時辰了?”

當靜室之中,楚維陽從趺坐入定裏清醒過來的時候,正看著側旁桌案後面,青荷正撫著琴,以典雅淡然的意蘊,撫平著楚維陽那磅礴的思感與念頭之中徜徉著的最後一絲縷的疲憊。

身處在外海極深處,楚維陽這還是第一次隔著這樣渺遠的距離,以天心雷霆之道,將自己的心神朝著允函的泥丸宮內隔空映照而去。

原本在謀局的章法裏,這一步是要玉簡傳書的,可許是自見到了師雨亭開始,那種更甚的謹慎態度,反而進一步影響著楚維陽。

倘若連宣之於口都算是外泄事機的話,那麽落於文字大抵上足以論算到公之於眾的地步了。

為求得周全,楚維陽遂隔空映照了魂魄真靈而去,只是未曾想到損耗竟有這樣之大,楚維陽以鎮定對允函的叮囑不過是很短暫的時間,可是神魂歸位靈台之後,那劇烈的疲憊感覺,卻教楚維陽以長久的一陣入定觀照真無幻有之玄景,才緩緩地將養過來,愈漸於心思的澄澈。

而等到楚維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了青荷躋身築基境界二層,已然從頓悟之中先一步出關,正撫琴幫楚維陽靜心的身姿。

於是,楚維陽下意識的問出了剛剛的那句話。

只是話一出口,楚維陽便自覺地問題有些蠢,像是在沒話找話一樣,掌握著二十四正劍印,四時變幻皆在楚維陽心中,稍稍感應,便足以錨定歲月光陰,洞悉晝夜變化。

可這會兒青荷卻像是渾沒有發覺到楚維陽這問話裏的漏洞一樣,她稍稍偏著頭,渾似是那不諳世事的呆丫頭。

“才只有半日光景過去呢,不過師父她已經將諸般寶材備好了,許是等得有些心焦呢,便差我來顧看一二。”

聞聽得青荷提及起師雨亭來,看著青荷端坐在那裏偏著頭,不知為何,楚維陽復又想起了清早離別時,師雨亭那一臉羞意的偏過頭去的神情動作。

兩個人似是這樣朦朧模糊的在楚維陽的眼前重疊了起來,一瞬間,竟教他有些恍惚。

許是心神被耗費了去之後,便常有這樣思維上不可思議的跳躍。

靈台上《屍解煉形圖》洞照幽光,霎時間才將這種躍動思緒本身給鎮壓了去。

於是在回應著青荷之前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先一步緩緩地站立起了身形來。

緩釋心神之中的疲憊,重新調養至精氣神的巔峰,有著很多種法門,不是非得要入定觀照一條路,這不僅僅是因為師雨亭和青荷對於實證法的印證之催促,冥冥之中楚維陽也在這樣告誡自己,需得盡快將實證的過程鋪陳開來。

越快有成果,便越能降低事機泄露的風險。

“那便走罷,這一回,諸般寶器材質,該是從初入築基境界時開始了,正巧我做過了調整,不只是純粹寶器材質的品階累積攀升,每一層級之中,因為一些細微的變化,會有更多繁復煉法以及細節上的區分,盡都煉制出來,以相互印證諸般。”

……

鎮海道城,雷宗駐地,靜室之中。

本該已經遁空至外海而去的允壽道人,此時間卻趺坐在蒲團上,隔著一尊香煙裊裊的鏤空銅爐,靜室的另一邊,是復又從山門之中遁空而至的允函。

這會兒兩人面對面的相互打量著彼此,允壽這個大師兄更進一步切實的看到了允函在天心雷法上面的進益,並非是那一身雷霆氣機高漲,反而是愈漸於隱晦,乃至於教允壽都很難探尋感應到允函的修為氣機。

這已然非是那出塵縹緲的氣質所能夠解釋的,這實則是道法根基在諸部打磨圓融的趨勢,更何況,允函還穩牢的踏足在了鍛體之路上,已經比此道諸天驕道子都更為堅實的多邁出了不止一步。

只是欣喜之余,以允壽的靈醒,有些事情大抵便有了猜測,有了朦朧模糊的概念和輪廓。

雷法,鍛體之道,時逢事機的去而復返……

當然,允壽只是允函的大師兄,不是父兄,真個塵緣起了,恐怕便是父兄也渾沒甚麽分量可言。

他自不欲去理會允函的私事,只是這諸般事情像是擁擠在了一塊兒,有些事兒允壽需得問個明白,至少確定自家師妹不是被甚麽鬼蜮伎倆給蒙騙了去。

“師妹回返山門去才多久的時間,怎麽又要回來摻和這人的事情?”

原地裏,允函起初時並未直接回應,她反而是靜靜地注視著允壽的身形,尤其是在問這話的時候,允壽那眼波深處毫不遮掩兜轉而過的五色雷光。

那是允壽在用這道五色雷光無聲息的告訴允函,雷法乃天地之樞機,諸氣所在,可以裂陰陽,割昏沉,曉善惡,辨真假。

允函需得說真話,也只有真話,才能夠說服允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