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長心智怒斥群修

外海,鎮海道城,五行宗駐地。

劉玄甫一行人尚且在道場之中安頓,未及真正回返山門,便忽然間驚詫的發覺,已經無需自己等人再回返山門,便已經有著越來越多的同門出山,直往鎮海道城而來。

當然,這兩日間趕至的,盡都是各脈的道子,再不濟也是道子席位的有力爭奪者。

五行宗似是在震動之余,仍舊選擇了竭力的克制,未曾群修盡出,而在真正的確定那“孤例”的身份之前,更不曾派遣丹胎境界的長老。

於數量和質量兩個層面,五行宗都選擇了竭力的克制。

一來是防止著事情的失控,二來則是避免消息的走漏。

昔日古五行宗法門外泄的消息舉世皆知之中,帶給宗門的是綿延了數代人的痛苦經歷,甚至切實的追究而來,後續五行雷法的進一步外泄,都可以視之為這場古老大事件的余波。

如今是法脈徹底被別人所掌控。

只從事態發展的嚴重程度上而言,這一番變故,甚至還要遠勝昔日時道法的外泄!

可以預見的劇烈風暴已經盤桓在了不遠處的未來。

以昔年古五行宗鼎盛至極的渾厚底蘊,都幾乎無法抵抗這等事件所帶來的痛苦,甚至無從遏制住余波的蔓延。

如今的五行宗,底蘊和運數上面,都難以再現昔年鼎盛時,因而更難以承受著這樣的劇烈風暴。

也正是因為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些,在幾乎極盡於癲狂的同時,這群半瘋子的五行宗修士,竟真切的展露出了克制與隱忍的品格。

務必要使得法脈徹底被別人掌控的消息緊鎖,再緊鎖!

他們尚且還想著將這件事情於無聲息間處理掉,解決危局,甚至在危機之中找尋到真正的機緣,許是能夠尋到教五行宗重掌五行遁法的契機!

於是,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五行宗的駐地之中,劉玄甫在自己那寬闊的庭院裏,看到了接連抵至的諸位同門。

說來也奇,自災劫伊始,再到早先時外海深處接連生發的事情。

從程玄中再到幾位師兄盡都殞命。

以至於今日,五行宗此代道子首席的位置竟已虛懸,而真正按照入宗修持的年歲來論算長幼,劉玄甫竟已經是排在了最前列。

因而,哪怕是鏡緣仙島上的事情已經傳回了山門之中,哪怕覺得劉玄甫的所作所為深深地辜負了師門的長老,此時間,一眾真傳道子,也不得不捏著鼻子,來拜見劉玄甫,聽從這位大師兄的調遣。

而此時間,劉玄甫端坐在一張寬大的木椅上,用甚是慵懶的姿態癱坐,乃至於半躺在木椅之中。

鏡緣仙島上的經歷似乎並不曾對劉玄甫造成甚麽樣的影響。

不,準確的說,是不曾造成甚麽負面的影響。

甚至更相反,劉玄甫甚至有朝著理智與老成持重的方面蛻變與升華的傾向,至少這會兒,當劉玄甫用極盡於平和的目光環視過諸修的時候,那五行宗門人特有的連沉默之中都具備的癲狂意蘊,竟在他的身上煙消雲去了。

仿佛是就在諸修尚且因為法脈被外人掌控的事情惶恐不已的時候,他卻已經先一步於此間了結了因果,從大恐怖之中掙脫了出來。

於是,分明是半躺在了木椅之中,需得要稍稍仰視諸修。

可是劉玄甫那環視的目光,竟似是瞧見了些俯視的超然姿態與意味。

良久的沉默之中,忽地,劉玄甫嗤笑起來。

“諸位師弟,諸位師妹,你們可太有意思了,兩天了,貧道整整問了兩天了,師門裏到底發生了甚麽,長輩們到底給你們交代了些甚麽,乃至於掌教祖師是怎麽吩咐囑托的。”

“貧道問了兩天,竟無一人與貧道言說!”

“守密誓言是這樣用的嗎?咱們宗可真真是有意思,根底裏的法門都防不住外人,偏偏防自己人那叫一個密不透風!”

“難不成還是怕宣之於口之後,要教事機和運數外泄麽?都這麽些人知曉根底了,說與不說,又有甚麽分別!”

劉玄甫震怒的聲音回響在了寬闊的庭院之中。

聞聽得劉玄甫的呵斥,諸修盡皆沉默在原地,可饒是如此,他們仍舊只是沉默著,竟渾無一人開口言說甚麽。

於是,那嗤笑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罷,好罷,你們即便是不開口言說,貧道大抵也是能夠猜出來的,甚至貧道已經有這方面的猜測很久時間了。”

“大抵從十天前開始,恍恍惚惚之中,貧道竟有長腦子的錯覺。”

“往日裏曾經翻閱盡的典籍,可以倒背如流的古賢手劄,那些曾經看起來晦澀難明的字眼,那些偏僻而奇詭的意蘊,竟倏忽間好似泉湧一樣,躍然在貧道的思感與念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