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日三驚乾陽黯

只是伴隨著純陽宮大師兄的聲音落下。

短暫的時間裏,四下裏渾無人聲回應,道人立身在曠野之間,唯獨能聽到的,是河海之間滔滔不絕的轟隆水浪聲音。

這是真正兩道自然天象之間交織與融匯之地,是足教任何人在此地長久的駐足,都要將心神挪移而去的遼闊景象。

而也正此時,就當純陽宮的大師兄為之而不可避免的稍稍失神的閃瞬間。

是小孟道人幽幽的聲音忽地在四面八方之間環繞著回響開來。

仿若是有如那五行遁法一般不著痕跡,教小孟道人的身形融入四面八方,如今連聲音的生發,竟也似是從四面八方一同傳出。

“我若是將早先的道法根基斬的太幹凈了些,又如何能引你前來呢?純陽宮的道友?”

許是風聲嗚咽的緣故,許是此地水汽太甚的緣故。

登時間,隨著那話音落下,純陽宮的大師兄只覺得心中生發出了幽冷而森然的寒意!

先是閃瞬間的失神,緊接著,復又是因著那聲音的意蘊而為之失神!

心神思緒的反復拉扯之間,復又教純陽宮的大師兄猛然間驚覺,不是自己追著小孟道人來到了這河海交匯之地,而是小孟道人刻意將自己引到了這河海交匯之地!

這是他預設的戰場!

霎時間,在想明白了這些之後,早先時的一切得意情緒,盡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去。

純陽宮大師兄的身形猛然間一經折轉,一只腳擡起復又落下,霎時間,便是純粹的明光頓起,要包裹著他的身形,繼而化作靈光飛遁而去。

他非是甚麽不智之人,更相反,能做一宗大師兄,他太能夠在閃瞬間審時度勢,思量進退了。

在別人預設的戰場上進行生死間的搏殺?

這樣的蠢事他斷然不會做!

然而,有些時候,事情卻並非是以人的心念而決斷的。

純陽宮的大師兄以遁法甩脫了五行宗的門人,可是在這一刻,卻注定又要稍遜上明宮門人所掌握的五行遁法一籌。

這好似是某種笑話的進一步翻轉。

可純陽宮的道子卻鐵青著臉,臉上再難有甚麽笑意了。

幾乎就在這閃瞬間,那純粹的明光還未曾徹底將他的身形全數包裹起來的時候,伴隨著呼嘯而來的若有若無的狂風,須彌的力量兜轉之間顯照在四面八方,緊接著,水汽化作帷幕垂落,繼而一息之間,斑斕的煙霞霧靄充斥在其間。

只電光石火之間,五色遁光顯照出來的帷幕藩籬,便自四面八方將純陽宮大師兄的身形阻攔在了其中!

此時間,再想要一味遁逃,注定要被這充斥著須彌之力的帷幕攔截不說,還會在真正的鬥法之中失卻先機。

一念及此,純陽宮道子身周的明光陡然間黯滅,靈光潰散成塵埃,可是不等這些塵埃消散了去,道子一道手印打落,登時間,兀自在回旋的風中,再有一道輕靈之風環繞著道子的身周回旋。

霎時間,那些靈光塵埃隨風而起,再看去時,那微茫的靈光竟愈演愈烈起來,其聲勢愈漸的繁浩,連帶著那搖曳在風中的一點微茫,也陡然間明光大放起來。

下一瞬,那靈光塵埃匯聚而成的長河之中,愈漸的明亮起來的塵埃本身相互間磋磨著,倏忽間有著純白顏色的焰火大盛。

從極盡於微茫,到陡然間那繚繞的純白焰火像是灌注進了純陽宮道子的全數法力,道人的精氣神,一切的修為氣機,盡數熔煉入這一口無上級數的法焰之中!

霎時間,水汽被蒸騰而去,連帶著須彌之力化作的帷幕也在這一口純陽法焰之中扭曲開來。

繼而是那斑斕的霞光本身在蒸騰與扭曲之中搖搖欲墜,連帶著霞光本身的交織也顯得艱澀起來,諸般靈光開始一點點被因之而割裂開來,顯照出純粹而分明的五色。

可是,這樣的進展分明明晰的展露在了純陽宮道子的眼中,然而道人的臉上卻仍舊未曾有著分毫的喜色,他甚至未曾因之而松弛。

更相反,這一刻,純陽宮道子猛地咬破了舌尖。

霎時間,純陽宮道子猛地漲紅了臉,心脈氣血被他以秘法強行提舉上湧,伴隨著那一口純陽血霧自口中噴出,登時間,是道人這裏接連不斷的手印打落。

於是,伴隨著血霧與法印的接連融入,只一念之間,那純陽法焰的焰光便陡然抵至了某種極限與絕巔!

那極盡於白熾,乃至於內裏教人一眼看去,都略顯得黯滅的焰光之中,倏忽間,開始有微茫的淺金顏色展露。

渾似是烈火之中煆燒出的真金!

那是純粹明光交織而成的繁復篆紋!

自靈光塵埃交織成焰火長河,復又從焰火長河之中煆燒出篆紋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