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步虛丹境炁金紅

短暫的沉默,復雜的沉默。

事實上,早在昔日裏淳於芷做出這番決定來的時候,今日的楚維陽便渾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看起來楚維陽也只得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現狀與事實。

畢竟,天大地大,這叩開門扉,躍出藩籬的一步最為緊要,錯過今日,天曉得還會否有這樣的機緣。

因而,原地裏,當楚維陽揚起手,漫天的杏黃色瑯嬛篆紋朝著楚維陽袖袍灌湧而去的閃瞬間,復又借著五色靈光盡皆從自己的身形之上湧現——

於諸般道法的極盡遮掩之中,無端的,是須彌陣圖自五色靈光之中一閃而逝,緊接著,便裹挾著那杏黃幡旗的寶光,鴻飛冥冥而去。

而同一時間,靈浮道場上空,漫天翻卷的赤色雲霄之中,鳳凰天火的側旁處,虛幻的五色靈光裹挾著那須彌陣圖洞照,一道寶光自內裏跌落下來的閃瞬間,那陣圖復又由實轉虛,倏忽間消弭不見了去。

原地裏,只剩了那寶光本身,在懸空中極為凜冽的狂風之中,倏忽間顯照出杏黃幡旗的本相來,繼而不等那幡旗在烈烈聲勢中迎風暴漲起來,原地裏,那鳳凰天火的熾熱焰光一抖,便將整面幡旗裹在了其中。

而就在淳於芷以自身道法與義理開始蘊養那杏黃幡旗的時候,她那小半的心神仍舊留駐在《屍解煉形圖》中,只是那沉寂的紫金蟾宮之內,卻是楚維陽的神形長久的沉默。

正是因為這一閃瞬間的情緒太過於復雜與激湧,才復又教楚維陽哪怕已經將寶器送出,卻仍舊沉默而不知該作何言。

因而,極短暫的沉默之後,楚維陽還是無端的嘆了一口氣。

“玉脂奴,到底非是自己祭煉的寶器,需得謹慎著些,每一步都小心再小心,莫要出了甚麽差池,必要的時候,將寶器與貧道之間祭煉的氣機牽系斬斷也無妨!”

老實說,楚維陽不缺一件寶器,而對於淳於芷而言,這是幾乎踏上便無法回頭的路,證道機緣許只有這麽一次而已。

回應著楚維陽的,則是淳於芷那愈見得清脆而歡快的笑聲。

“放心,大抵再沒有比這面杏黃幡旗更適合我的證道法寶了!”

話音落下時,幾乎同一時間,楚維陽便因之而若有所思。

只是不等楚維陽再多想,淳於芷那磅礴的心神念頭便在此刻如潮水一般褪去。

寶圖世界之中,那暈染的漫天紅霞也在一同消散。

“我需得去全神貫注,走好那躍出藩籬的一步了,維陽,等會兒……等會兒再見了。”

聞聽得此言時,在淳於芷那幾如春風化雨一般的明媚陽光的洞照下,一時間,楚維陽甚麽復雜而糾結的繁復情緒盡都煙消雲散去了。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平白生出來另一般感慨。

“說起來,不是再見,而是要真個初次見面了。”

……

靈浮道場上空。

伴隨著淳於芷的全數心神回返,登時間,那包裹著杏黃幡旗的鳳凰天火大盛。

只是這一回,縱然焰火鼎盛,自始至終卻不曾用那純粹的熾熱去將寶器燒熔。

淳於芷能夠在掌握了肉身道軀之後頃刻間走完昔日曾經走過的路,誠然底蘊的累積是一個方面,鳳凰天火的涅槃之力也是玄妙所在。

此刻在鳳凰天火的包裹之下,淳於芷在以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本該長久養煉寶器的那一過程。

那不是甚麽寶器在歲月光陰之中的更上層樓,而是某種道與法之間的牽系在更為緊實的交織過程之中徹底的融為一體,彼此混一,因而是為本命法寶。

說白了,做到了這一步,哪怕來日裏淳於芷的道軀再損毀了去,仍舊可以將一點真靈毫無阻礙的寄托在杏黃幡旗上面,從昨日的劍靈,變成來日的旗靈。

而性命的相互寄托,則意味著寶器本源與修士道與法之間的徹底貫穿。

只是初時乍一思量著,這地師之道的寶器,卻很難教人能夠覺得與《百鳥朝鳳符陣》,與鳳凰天火,與淳於芷的道法本身有甚麽緊密的聯系。

事實上,早先時的楚維陽也只是若有所思而已,不過是一閃瞬間的靈感罷了,還未來得及徹底洞徹,此時間,借助著自身所煉化的寶器,便已經通過了杏黃幡旗的掌握,感應到了淳於芷的施為。

起初時,只是絲絲縷縷的鳳凰焰火本身在朝著幡旗之中灌注而去。

像是在以自身的法力蘊養,但是同樣的,符陣之道的氣韻展露,反而教淳於芷一點點的用極盡於精巧的手段,激發了杏黃幡旗之上原本烙印的一道道風水堪輿法陣的圖錄。

緊接著,哪怕因為間隔太遠,無法教楚維陽以閃瞬間的配合,通過這樣溫和的方式,淳於芷仍舊這樣緩慢而溫和的激發了寶器本源之中所蘊藏的至高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