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界關混元孤陰煞

“那是甚麽?”

少年的聲音略顯得驚悸,不過這想來也尋常,畢竟那蠕動的蟲子本身太過於邪異了些,甚至連商伯本身都因之而受到了影響。

甚至這樣想,少年自始至終觀照著這場隔空之際的“試探一擊”,只是聲音裏略顯得驚悸,已經展現出了甚為超卓的平和心境,其道心之堅韌,不可度量。

而面對著少年的發問,自始至終,商伯尤還是以警惕的姿態,背對著馬車,直面著那玄色風暴席卷而來的方向,一雙偶然間洞照鎏金神華的目光長久的凝視著那玄色風暴本身。

很短暫的沉默之間,商伯似是伴隨著警惕的觀照,自己也在兀自的思索著,那驚鴻一瞥之間所遭逢的,到底是甚麽。

只是短暫的沉默過去之後,商伯卻兀自搖了搖頭。

“不清楚,說不好,這天底下許是六條腿、八條腿,七顆心臟九條尾巴的妖類好造就,可是三首的獅子?那到底是不是獅子還兩說!

另外,那龐然大物之間的毛發與泥濘之中,那些說不上到底算不算是生靈的存在,也很難有跡可循,鱗甲不像是鱗甲,角質不像是角質。

那甚至都不是甚麽老奴所知的妖類的部位的拼接,一切盡皆奇形怪狀,超脫老奴的認知範疇,甚至那隔空一擊,也沒有展露出其本身的修為。

那只是借助著須彌門扉本身,進一步掌控著須彌界風的力量,所顯照出來的殺伐大陣而已。無上的是須彌界風,而不是那奇詭的蟲子。”

說及此處之後,商伯又是一頓,他許是想要借此機會教給那少年更多一樣,陡然間,連滿蘊著感慨的蒼老聲音都變得語重心長起來。

“而且,少主最好不要過分的篤信那些隔絕著須彌門扉所洞見的事物本身,古語曾經有雲,所見諸相,皆非本真。那昏黃的濁流可能是無量的明光,那龐然大物的輪廓可能真身無限渺小,邪異的外相可能印證著內裏的行功之不諧,滿身的血汙不過是神魂的創傷。

如果說是剛剛的所見教少主覺得不可思議的話,那麽將其視作是另一方陌生的世界裏,有一位因為運功不諧、神魂受創的修士,兀自入定而坐忘,渾不見得物外諸般,其人許是掌握著某種須彌之力,某種無上瞳術,而那爬滿通身的邪異蟲子,不過是一道道思感念頭而已。

因為其人的長久入定坐忘,故而思感與念頭並不活絡,只是依附在那些神魂的創傷之中,確保著神魂本源的圓融而無漏,只是當有人隔空洞照而來的閃瞬間,終是有一道念頭隨之而有所應,繼而那一縷神念探出,遂才有了這樣的‘隔空一擊’,這樣想是不是正常了許多?

當然,這也只是老奴的一番猜測而已,也許並非如此,見得其有著悠長的呼吸,許是人本體已經殞滅,不過因為生前修為高卓,諸般底蘊仍舊在潰散,因而在越過了生與死的界限之後,展露出了諸般的奇詭,一切盡皆倒卷,於須彌門扉之中映照出甚是邪異詭譎的莫名。”

聞聽得此言時,那車廂內長久的寂靜,仿佛隨著商伯這番的言說,少年更是因之而審慎的思量著。

他或許更是因此而有了長足的感觸。

但是至少,當少年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裏面,便已經沒有了剛剛時的驚悸。

那平和的聲音之中,只剩了純粹的好奇,甚至因為這種純粹本身,連帶著顯得少年的聲音更為懵懂稚嫩起來。

“我祖昔年時所面對的,便是這些麽?我父即將要面對的,便是這些存在麽?”

聞聽得此言時,反而是商伯在恍惚之中,似是想到了甚麽遠比那磅礴之象的三首獅子和那千百目的蠕蟲更為教人驚悸的事情本身,他的臉上展露出了些許的掙紮與驚懼的神色。

最後,商伯的臉色歸於了平靜,只是再開口的時候,卻滿是某種無法言喻的苦澀。

“不知道,也猜不到,界關之外的事情,對於你我這些生存在人世間的人而言,盡皆是辛秘,老奴是逃兵,也正因此,老奴才得以庇護著少主,有了此行。

不!那不是界關,那是幽冥酆都的鬼門關!所有越過那一道關門的修士,不論是死是活,都不會再回返人世了。”

言說到了此處時,商伯許是才兀自從那種復雜的情緒之中掙脫了出來。

他又好似是唯恐自己剛剛所言說的話,教車廂之中的少年因之而產生甚麽不好的想法,復又輕聲的寬慰起來。

“當然,也正因為未知,少主,許多事情便不可無端猜測,一味地杞人憂天。要知道,界關之外是長久地有著須彌界風顯照,而這妖族祖庭舊地中的須彌界風,依照獸皮卷中所載,不一年裏不過是數月彌散,數月消隱,而且其聲勢,也遠比界關那裏要孱弱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