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愈挫愈勇持動功

唰——!

瑯霄山頂,五色土法壇上,此時間原本自天元處佇立的金紅幡旗高懸,寬闊平坦的法壇上,本是一黑一紅兩道身形以相互文鬥演法的態勢,不斷的兜轉兼且交錯著身形。

而伴隨著這道破空聲響起的時候,再看去時,卻是楚維陽自法壇之上倒飛出去的身形,而那洶湧而繚繞的鳳凰天火仍舊緊隨其後。

半懸空中,楚維陽不得不臨時兜轉身形,渾如身融火行一般,身形陡然間潰散的閃瞬,遂化作翠玉焰火回旋,這才堪堪避過了鳳凰天火之後,略顯得狼狽的立身在了法壇的邊沿處。

而纏鬥至此,饒是已經切實的走在了丹胎境界修為進益的道途上的楚維陽,都因為著自身法力短時間的急劇損耗,而略顯得蒼白起來。

此時間,面對著仍舊目光明亮,兼且躍躍欲試的淳於芷,饒是楚維陽也不得不稍顯的狼狽的擺了擺手。

他像是對那樣脆敗的話語已經有些羞於啟齒,又像是因為自身法力的損耗而切實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但不論如何,楚維陽都在用那一擺手的動作表明,這是在另一個領域,初入丹胎境界的修士面對初入金丹境界的大修士的又一場脆敗。

事實上,本也沒有定勝的道理。

哪怕是在鬥法的過程之中,淳於芷已經將自己的修為境界壓制在了丹胎境界之中,但是有許多事情仍舊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譬如那更為高卓的道法義理,更為精純的修為法力,更為淩厲的戰意,這些都不是隨同境界的壓制能夠一同退化到丹胎領域之中的。

但老實說,不論及勝負,只是這樣的文鬥演法,對於楚維陽而言都是受益匪淺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長久的閉關煉法對於楚維陽而言也是一件極耗費心神的事情,因而,楚維陽主動選擇了以玄門修士的方式進行閉關,是以入大定而坐忘。

在這樣的過程之中,楚維陽諸念忘我,心神之中唯道與法的修持與運轉而已,而這樣的修持已經展開,除非是道法的運轉、功訣的修持自身遇到瓶頸,否則這坐忘入定的修持方式,一經清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短時間心神的損耗已經抵至了某種即將要過猶不及的極限。

這是自然而然的示警,意味著若要長久養煉自身無虞,需得進行些勞逸結合、動靜相宜的別般修法,待得養足了精氣神之後,再度進行閉關煉法。

於是,在楚維陽從這等玄家妙法的修持方式之中清醒過來之後,自然而然的便也依循著玄家顯現的指導,開始以動靜相宜的方式,一面調養精氣神,一面也演練道法功訣,以掌握自己在入定坐忘的狀態之中所修持而來的法力修為。

而同樣的,伴隨著楚維陽的“清醒”,淳於芷也很快從金紅幡旗之中顯照出了自己的身形來。

不僅僅是因為淳於芷這兒同樣到了閉關的尾聲,大可以斷斷續續的慢慢來,而且考量到淳於芷早先時的境遇,自昔日殞命之後,她已經就太久的時間僅以真靈存續於法劍之中。

而今依照得以重掌肉身道軀,正是想要活絡活絡筋骨的時候。

可偏生一朝生滅涅槃,除卻正逢大勢,與諸修一同合力出手圍攻五行宗老掌教之外,對於淳於芷而言,無非便是閉關鞏固,乃至於身形洞入法寶一界之中,趺坐在乾坤法爐之下,端看去時,與早先身為器靈的時候渾沒有甚麽分別。

也正因此,恰逢楚維陽需得動靜相宜,幾乎是同一時間,類似的提議從兩人的心神之中齊皆湧現,端是各自正中下懷。

可許也正是因為淳於芷這裏有著過分激湧的心神悅動的緣故,哪怕是文鬥演法,如今端看來,卻教楚維陽損耗頗甚。

當然,這也是楚維陽願意配合的結果。

畢竟,在探索著“法身”的道途,進而走上“真形”之路後,楚維陽於丹胎境界的修法,不說古今未有之,至少是切實的與世人於丹胎境界的普遍修法迥然不同。

徹底超卓了去世上九成九的修士,本沒有甚麽值得教楚維陽心神不安的,天驕妖孽本就是這世上最為孤獨的存在。

道途的迥異對於天驕妖孽而言是正常的,但是楚維陽卻仍舊需得以尋常的丹胎境界修士為衡量,確定自己的道法的修途上,到底處在甚麽樣的位置,與丹胎境界的修持,又能夠超卓去尋常人多少。

很多時候,天驕妖孽的殞滅,並非是因為自身的弱小,而是因為自身的所不自知與茫然失控。

也正因此,在這條注定義理高卓縹緲的路上,楚維陽愈是有著切實的進益,便愈是在意著自身的自知與自控。

因而,尤還在略顯劇烈的喘息著,伴隨著四面八方的渾厚雷炁朝著楚維陽這裏瘋狂灌湧而至,原地裏,楚維陽的臉色稍稍恢復了些血色與紅潤之後,道人便凝神看向了淳於芷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