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萬山不許一溪奔

砰——!

那一閃瞬間蘊含著楚維陽渾身氣勁的絕巔一擊,那環首刀的鋒刃與劍形翠釵的碰撞,那清脆的聲音之中,渾似是千百道咆哮的雷霆在齊皆轟鳴。

很難說這真正是同一級數的纏鬥。

但是當淳於芷以符陣將這翠釵法寶拘禁,當這法寶本身長久的受著海眼漩渦的風暴磋磨而傷痕累累展露著其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的特質。

當楚維陽那絕巔的一擊之中不論多寡,真切的蘊藏著與之同一級數的道果之力的時候。

那斬擊切實的起到了效果。

霎時間,伴隨著翠釵的嗡鳴聲,在刀芒斬擊之處,尤還能夠真切的看到皸裂的更進一步彌漫,與伴隨著皸裂的擴散而紊亂的氣機、黯滅的靈光,以及若有若無的散逸開來的道果之力。

而法寶終究還是有靈的,在受到了斬擊的閃瞬間,沛然的氣勁化作劍氣呼嘯,便要沿著楚維陽現身的方向回溯而去。

可是自始至終,楚維陽的身形只驚鴻一線,他從形而上的領域之中來,在斬擊過這一刀之後,復又倏忽間復歸於形而上的領域之中去。

甚至自始至終,只有那環首刀的刃芒吞吐寒光,楚維陽甚至都未曾顯照出他自己的切實身形來。

一切不過是符箓篆紋的映照,縱然一時間被攪動,被紊亂,但是駐足在形神皆妙的領域之中,意味著楚維陽對於道法的完全掌控,只消符箓篆紋的大部分主體猶在,靈光沖刷流淌之中,便可教真形圖重新顯照,繼而當楚維陽的身形從中走出時,又是圓融無漏而毫發無傷。

於是,當楚維陽再度駐足在形而上的領域之中的時候,那翠釵中的劍氣洞照,卻又在這一刻顯得渾如無頭蒼蠅也似。

劍修,哪怕是由劍修凝練的本命法寶,終歸於諸般妙法不昌。

而真形道途所能駐足的那形而上的領域,又是完全教其人,因為未曾涉獵,而渾無法門追溯的。

於是,這爭鳴一劍在顯照的閃瞬間便注定落空。

而對於失去了修士所支撐的法寶而言,每一道劍氣的顯照,盡皆是對於其本身的空耗,一經散去,便是徹底的消弭。

於是,當翠釵洞照著朦朧的道韻,要將那劍芒裹挾著復收回翠釵之中的時候,半懸空中,金紅幡旗兜轉,在一面抵抗著海眼漩渦的巨壓的同時,變化著那無上符陣,只頃刻間,便將翠釵顯照的道韻斬斷,將那一縷劍芒生生消磨了去。

靈光的黯滅之中,劍芒消弭的同時,唯只剩了絲縷的道果之力,被重重疊疊的符箓篆紋包裹與隔絕,再看去時,原地裏唯剩了愈漸靈光黯淡的翠釵。

而不再給予其甚麽喘息的余裕,下一刹,那吞吐著寒芒的環首寶刀,裹挾著太陰雷霆之道的符箓篆紋,復又從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顯現,驚鴻之際,刀光裹挾著雷霆,分毫不差的斬擊在了剛剛揮刀而落的地方。

一刀,兩刀,三道……

砰——砰——砰——!

這連綿呼嘯的雷霆轟鳴之聲在這一刻真切的蓋過了海眼漩渦的風暴湍流聲。

楚維陽的斬擊是有著攻伐戰力極限的,但是他是修士,是處於外海元氣最為豐沛環境之中的修士,是此間長久開啟著《法相天地》妙法運轉的修士。

楚維陽或許每一刀的斬擊對於金丹境界的本命法寶而言都不足夠“致命”,但是對於楚維陽而言,他可以確保著自己斬落的每一刀,都具備著這一級數的殺傷力!

如是,楚維陽的攻伐如同那雷音一般連綿不竭,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而且尤其是伴隨著那道法寶上面《四時劍》道韻真實不虛的展露,這種連綿不竭的攻伐過程之中,楚維陽的恨意與殺念,一切盡皆被從沉郁如淵的心神之中煥發出來。

而同樣的,就像是楚維陽的每一刀攻伐那樣,這翠釵法寶的承受之力也是有限的。

只是不同於楚維陽戰力的長久恒定,翠釵法寶的承受極限,卻伴隨著楚維陽的每一刀斬擊而頹靡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

終於,當著翠釵法寶的承受極限抵至了楚維陽雷霆攻伐的真正創傷領域之後。

無上法陣之中,接連不斷的,是翠綠顏色的玉屑崩碎,是一道又一道的道果之力散逸,復又被符箓篆紋所拘禁包裹。

一息,兩息,三息……

再終於,當這二者的極限真正相互間交錯的那一瞬。

砰——!

前所未有的雷霆轟鳴聲中,幾乎洪鐘大呂一般的轟響聲裏,漫天的翠玉神華渾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洞照著灼灼明光。

原地裏,再看去時,只有崩碎開來的翠玉,哪裏還有甚麽翠釵的形質。

終也至於此刻,符陣的側旁處,楚維陽的身形方才真正從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顯照出身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