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玄冥借魄知神物

“這樣無上劍道,這樣的古今融會貫通的高道妙法……”

“楚維陽,你隨時都能回頭的,是,昔年劍宗對你不住,可是你說,不論是甚麽樣的要求,只消你說,只消劍宗能夠做到,看在這樣的劍道劍法的份上,一定會願意償還你的!”

“你不只是背著他們的恨意在活著,你本就是在代替著他們活下去,想來他們也期望著你能夠活的更好,活的更……”

“這樣的高道妙法,這樣的劍法……”

大抵上宋清溪這還是頭一次用這樣的方式來勸慰別人,起先時,尤還能夠見得清晰的條例,可是楚維陽只一言不發,任由其沒繼續說上幾句話,最後就變得詞窮起來。

而也在宋清溪這般自顧自言說的過程之中,那原本已經暗金色的霧靄之中,屬於鎏金神華的那一部分仍舊在持續不斷的消減著。

很快,伴隨著霧靄本身回歸灰黑色的煙塵本色,或許尤還有著那種神魂層面的“鎮魔窟”的回歸,教宋清溪的魂魄心神再度陷入了痛苦和折磨之中不斷輪轉的沉淪。

進而,宋清溪那原本愈漸詞窮的話語,也更進一步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而漸漸的,便已經不僅僅是語無倫次的表現了,很魁岸,宋清溪的魂音便在斷斷續續之間盡皆發出那痛苦的抽吸聲音來。

某一瞬間,她仰起頭,看向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懸照的方向,仿佛是用盡了自己全數的殘存之神智。

“殺了我……”

“殺……殺了我……”

“殺……”

只是,連這樣的話語,都未曾引動楚維陽分毫的回應,自始至終,道人的思感與念頭只是高高的懸照在那裏,一如昔年楚維陽每日都望向的石窟極深邃處一般,除了經年累月的恒久幽暗之外,那洞窟的深處從來不曾給予絕望的楚維陽以絲毫的回饋。

而今,亦復如是。

而且,很快,伴隨著宋清溪的思感與念頭之中開始躍動出關乎於死亡的概念,進而,這概念本身撥動回憶,回憶本身映照氣機,氣機復又牽引著劍意。

於是只頃刻間,漫天的劍意星河映照著萬千劍氣,旋即渾如雨瀑一般墜落於世,劍劍化作流光,盡皆穿透那灰黑色的霧靄而過。

進而,在楚維陽的注視下,宋清溪的神形再一度陷入了自我割裂與癲狂的折磨狀態之中,那灰黑色的霧靄裏,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陰靈輪廓顯照,在撕咬著宋清溪的神形本身。

那剛剛教宋清溪趨之若鶩,既感覺到憧憬渴望,又因之而驚懼畏懼的無上劍道,便這樣在一下下的割裂著宋清溪的魂魄真靈。

可是,這樣的變化似是沒有能夠持續太久的時間。

忽地,某一瞬間,有鎏金神華從那灰黑色的霧靄之中蒸騰著顯照出來。

電光石火之間,漫天的法劍盡皆復歸星河原位,一切的陰靈輪廓消隱了去,在這一道原本暗金顏色,在翻騰之中不斷朝著鎏金神霞變幻的霧靄之中,宋清溪的神形再度顯照,渾似是那溺水的人一樣,一面恢復著理智,一面大口的劇烈喘息著。

而伴隨著宋清溪這裏的變化,登時間,剛剛稍有停歇的六道真形圖的《法相天地》便再度開啟了運轉。

繁浩的天地元氣去而復返,裹挾著那鎏金神霞,以及內裏一點點顯照出來的絲絲縷縷的道果之力,在同一時間,朝著同時楚維陽身形的六道真心圖盡皆灌湧而去。

而同樣的,漸漸恢復了理智的宋清溪,也開始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目光看向那仍舊懸照在山河劍界之中的思感與念頭。

執拗也好,瘋癲也罷,甚至連假癡不癲這樣的話都算上,這世上的人有許多種褒貶不一的說辭來代指劍宗修士,來代指劍宗截雲一脈的修士。

他們想著補經的事情快要想瘋掉了!

可任是誰,也不得不認可一件事情,如劍宗修士,如截雲一脈傳人,這一宗才情能耐如何不提,他們至少是真正一顆道心盡皆極於劍道之中的。

為了劍道,為了補全劍經,他們甚麽事兒都敢做,甚麽事兒也盡都做得出來。

也正因此,同樣被這樣的心念貫徹的宋清溪,饒是再生疏也好,再語無倫次也罷,總歸都是有真正一番“滿腔熱血”想要教楚維陽看到的,可偏生那神念只是這樣虛虛地懸照著,他一言不發,長久的只是這樣觀照著山河劍界。

那種沉郁的氣韻本身,幾乎可以教宋清溪的“一腔熱血”盡皆如墜冰窖。

宋清溪也能夠明白,這種寒意是楚維陽情緒裏面那切實的無法抹去的恨意,事情似乎陷入了某種死胡同、死循環裏——

楚維陽的恨意無法紓解,這無上劍道便無法傳續到劍宗的手中,來日注定要因為更為恢宏高卓的劍道法門而使得乾元劍宗運數凋敝,乃至凋亡在歲月光陰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