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雲在青天水在瓶

《玉冊》上,那洞照的朦朧門扉,以及那門扉之中顯照出來的玄虛道宮,在拓印了一切的幻象之中,便旋即消隱。

而一同隨著那玄虛道宮而消隱的,則是楚維陽揮筆落下的字跡。

“辟道衍相形神闡妙真人”

就像是天機有應,進而自行以光雨化成楚維陽經、典的名字一樣,這一刻,雖然是楚維陽自行揮筆,但是在那一頃刻間,冥冥之中天機有所感應,則是幾如福至心靈一般的玄妙狀態,像是自然而然的依循著本能的書寫。

天人合一。

玄妙之處大抵如是。

可是這終究不是楚維陽真個躍出了藩籬,駐足在了那一境界之中。

或許倘若楚維陽此時間是金丹境界的巔峰修為,依仗著自身過分渾厚的根基底蘊,許是能夠教這諸般常駐。

但道人終歸僅只九煉丹胎的修為境界,縱然提前“搶跑”,所累積的底蘊極為有限,離著這樣高遠的修為境界尚還有著極渺遠的距離。

他所能夠注名於《玉冊》之上,一切盡皆依憑著此時間自己著錄經、典的成就,但是當這經、典已然徹底鑄就,當那天賜的名諱也已經落在了道書原本之上,一切偉業與天機之前的牽系緩緩衰退的時候。

根源處的依憑不復存在,同時間引動的,則是楚維陽在這一玄妙境遇的退卻。

楚維陽落在《玉冊》上的字跡在消隱,楚維陽自身也在那天人合一的狀態之中緩緩地退卻。

但也偏生正是這樣的時刻,反而是《玉冊》上,那被楚維陽書就了名諱的那一根玉簡,雖然其上字跡不存,但是卻陡然間靈光盡皆內煉了去。

楚維陽能夠有一種感觸,那自己書就的“辟道衍相形神闡妙真人”之字跡實則仍舊存在著,只是隨同著靈光一同消隱了去,倘若來日自己於金丹境界有所成就,在此涉足在這一境界之前,那麽今日的妙境將會復現,並且使得楚維陽長久的駐足。

而且,當楚維陽自行退出了那種天人合一的無上玄境的同一時間,《玉冊》的變化仍舊在持續著。

或許是楚維陽成功注名於其上,徹底的刺激到了《玉冊》,煥發出了這一古寶至寶的真正無上聲威。

那一切渾厚的玉光清輝不僅未曾消隱了去,反而更為濃烈的垂落在了楚維陽的朦朧幻象之上。

幾乎頃刻之間,楚維陽幾乎有了一種想要從這朦朧幻象之中蛻變出切實神形來的錯覺。

但是這樣的變化終歸未曾發生,但是已經極盡於凝實,並且曾經切實落筆的那支筆,此刻卻瘋狂的吞納著玉光清輝。

漫天的光雨幾乎盡皆凝聚在了筆鋒處,蓄養在筆中,成為靈墨。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幾乎福至心靈一般的,忽地朝著天泰道城的方向一招手。

霎時間,一道靈光倏忽間真個破空而至,再看去時,卻是楚維陽真個書就了道書經典的那只筆,被他隔空間祭出。

說起來,這支筆甚是尋常,乃是楚維陽昔日以靈玉凝練玉髓時所剩下的邊角料,後來閑暇時打磨時間用,才制成的。

這符筆玉質的筆身上,是天青與湖藍二色漸變,兼且內裏有著玉礦石本身的雜質,自然而然的交錯成一道又一道絮狀的白色雲氣霧絲。

乍看去時,天海層雲混成一體而已。

而也正是因此,這符筆雖然材質極尋常,卻又因著這份恰到好處的精致,而被楚維陽好生保存。

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也曾經思量過,要不要在頃刻間,以無上寶材級數的靈玉,臨時煉成一支符筆。

可想著自己那部完整的道書經典,盡皆是在這支筆的筆鋒中落下的一枚枚篆紋字跡,或許這世上的恰到好處,便是這樣的情境。

於是,幾乎僅只頃刻間,楚維陽便不復再有分毫的猶疑,道人一揚手時,一切的那符筆的虛像,那灌湧而至的玉光清輝,連帶著那漫天瓢潑光雨化成的靈墨,盡皆朝著這符筆的本體傾注而去。

靈光熠熠之間,某種真正的蛻變與升華在這支甚為尋常的符筆上誕生。

也許正是因為其本質過分的尋常,這一刻,復更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造化景象!

幾乎只頃刻間的變化,伴隨著氣機與本質層面的牽系,楚維陽愈漸得有所明悟。

這已經沉浸在蛻變之中的符筆,便如同昔日的瑯霄玉印一樣,饒是楚維陽已經將內裏原本封存的一十五道龍脈重新取出,封存在如今的瑯霄山中,但是這樣的做法卻絲毫不曾損去瑯霄玉印分毫。

蓋因為這是鎮運寶器,只要楚維陽的運數之力,而今蛻變升華的天機靈犀無有潰滅,便動搖不了此寶的根基。

而以如今的聲勢看,或許往後極漫長的時間裏,楚維陽都不會有運數折損之厄,天機靈犀的匯聚,也只會隨著時間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