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狼虎叢中正立身

起先時,那尚還僅只是奉聖金宮上青衣道人自己的呢喃自語一般的冷哼聲音。

但是伴隨著一字一句從那緊緊抿起的刻薄嘴巴裏接連擠出來的時候,立身在奉聖金宮之上的青衣道人,其一身巍峨磅礴的氣機與神韻便已然陡然間沖霄而起!

神境真人級數的無上道韻在顯照於世的閃瞬間,便陡然間裹挾著淩厲狂風,復又在一切風暴將興未興之際,於現世之中歸咎於渾無痕跡的微妙平靜之中。

那並非是一身氣韻的消弭,更相反,這一刻,反而是青衣道人的神韻貫連天地的,於更高層階的顯照!

那純粹的力量本質甚至因為過分的高卓與巍峨,反而於世間所無從顯照。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概莫如是。

但是此刻,同樣駐足在神境真人級數的耄耋老道,哪怕間隔著甚為渺遠的距離,卻已然足夠洞見青衣道人洞照的神韻,還有那無上妙法道韻之中所映照的其人形神,進而聽到了其於神境層面的一字一句盡皆如洪鐘大呂的煌煌道音。

而同樣的,伴隨著傍身寶兵穩穩牢牢的駐足在同樣的神境真人的級數,此刻與之人器合一的楚維陽,也在耄耋老道那崢嶸氣焰與無上神韻的遮掩下,洞見了這橫隔這極渺遠距離的兩道無上神境氣息的碰撞。

渾似是在這一刻,伴隨著境界氣韻的提升,楚維陽的眼界也在隨之而開闊。

當然,此時間境界提升的是玄黃寶兵,而非是楚維陽本身,所以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使得楚維陽能夠很好的將己身藏匿在耄耋老道的磅礴神韻之中,而使得旁人無所察覺。

但是楚維陽洞見那青衣道人的身形與神韻,還有那朦朧的霞光霧靄之中凝聚而成的奉聖金宮的時候,楚維陽便陡然間明白了這青衣道人的跟腳,此是而今皇華道統萬龍奉聖一脈的法脈之主!

那遠空之中毫無遮掩顯照的神韻,更教楚維陽在這頃刻間陡然有所醒悟,早先時楚維陽與那皇華宗修士“鏖戰”的時候,曾經感應到的那若有若無的窺探神韻,則是盡皆來源於這位奉聖金宮的主人。

直至此刻,後知後覺的明悟之中,楚維陽再度展露出了某種心有余悸般的後怕與慶幸來。

道人慶幸於自己的謹慎,使得在最初涉足天外的時候,未曾在第一次的攻伐與鬥法的過程之中,將己身的跟腳與底蘊展露在真正神境真人級數存在的觀照之中。

青衣道人對於自己的注視伴隨著那場鬥法本身一同戛然而止,一切盡都在楚維陽昔日過分的謹慎之中有驚無險的過去,否則,沒有後面認識第五磬,沒有禁忌法門的過度施展,楚維陽便要先一步體會到被真人級數存在盯上的殺劫與死局。

那樣的殺劫與死局,可以料想到,對於而今的楚維陽而言,幾乎沒有甚麽解法。

而在心有余悸之間,這青衣道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也終是在楚維陽這裏,將趺坐青獅的耄耋老道身份與跟腳進一步揭開。

“被禪師注死”,很顯然,青衣道人是認識這耄耋老道的,更點出了昔年耄耋老道悲涼落幕的過程,他是被某一位“禪師”滅去性命存在的。

而這也更進一步的教楚維陽明白,緣何一位這樣氣焰崢嶸的神境真人級數的存在,竟然在早先時驟然現世的時候,是以三首獅子的兇獸形象顯照於世。

那是一位昔年便已經被注死,悲涼落幕之人,在昏黃濁世裏苟延殘喘的外象顯照。

而今顯照的青獅坐騎,或許是耄耋老道嘗試著越過那死生帷幕的過程裏,斬落下來的部分遺蛻;又或者昔年老道便是趺坐在青獅上,周遊昏黃濁世,一朝殞命,也是依憑著與青獅的共存,才扛到了今日。

當然,耄耋老道不真切的開口宣示,楚維陽也無法準確的印證在生死輪轉的過程之中,耄耋老道每一步所依循的道與法,所施展開來的詭譎奇異的妙術,但楚維陽更為深刻的明白,那古銅燈盞的變化緣何與老道人己身的變化息息相關。

那等涉及到了一十二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死生概念凝練而成的命焰,便是耄耋老道向死而生過程裏的資糧與薪柴。

如是漫長的歲月光陰之間,死生輪轉的磨礪,還有那諸般楚維陽想都想不明白,僅只能夠推敲演繹出大略來的古老而無上的妙法,仍舊無法教耄耋老道真個從死生輪轉的過程之中,越過那道帷幕嗎?

楚維陽向來不覺得,到了如今的境界之後,向死而生是多麽困難的事情,不說己身所掌握的陰極生陽的《太陰煉形》,淳於芷也掌握有鳳凰天火的涅槃之力,自己便就是越過生死藩籬而證就的金丹道果!

緣何到了耄耋老道這裏,這一步竟這樣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