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用時方恨仙緣少

“貧道昔年便曾駐守界門,便曾經為此鑄就血色殺局,再來一回,也沒甚麽的。”

楚維陽的話輕飄飄的不見分毫的殺念,可是那話音落下的頃刻間,沒來由的,卻教縱然是長久以來氣焰最是崢嶸的離恨宮大長老心底裏都是一寒。

他們滿以為,躍出藩籬之後,合該是與楚維陽駐足在了同一境界之中,可偏生是此刻,他們反而因為駐足在同一境界,掌握有著同樣層階的道法神韻,反而更為明晰的感觸到了彼此之間的修為差距。

那不僅僅是一道神通修法氣韻與六道神通修法氣息之間的差距。

那是天與地,生與死的差距。

那是雲泥之別!

而偏生這一刻,如楚維陽這樣的修為境界,以這樣近乎淡然的方式言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諸修反而無端的心中盡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在這一刻,三元極真界的將興未興,以及楚維陽事實上駐足在神境也未曾有多少的時間,而且天外的血色危局已經在事實上醞釀著。

但是這一刻,隨著楚維陽的話音落下,諸修之中,饒是往昔時最是熟悉楚維陽的宗老,也盡都松了一口氣,那是事情有了主心骨的某種無法言語的松弛感。

而也正是因此,當楚維陽的話音落下的幾乎同一時間,立身最是渺遠的妙樹龍王佛,更是趕忙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

倘若世事有變,貧僧彼時當會同樣竭盡心力,庇護蒼生渡世間苦海。”

這一刻,不拘是簡寒枝還是玉樹龍王的神元所傳續下來的思感與念頭,都教妙樹龍王佛意識到,在這樣緊要的時刻,倘若說楚維陽的表態,更像是教諸修有了主心骨的話,那麽自己的表態,則是為他們徹底掃清了背後的疑慮。

畢竟相較於諸修盡皆是出身三元極真界的跟腳,他們的道場盡都在這片天地寰宇之中,彼時一朝天變,由不得他們不以命相搏。

但是妙樹龍王佛真個輪算起來,他是外人,一身神境的根基實則來源自昔年時的佛修殘骸遺蛻,而且一朝得掌盛極造化而還陽,那所開辟的道場,也是依循著靈虛萬妙之法門,洞開的靈虛一界,非是依循於三元極真界的天宇。

若他不及時表態,只怕為了掃清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哪怕楚維陽不出手,三元極真界中的神境諸修,只怕都極可能會選擇先下手為強,將危機風險降到最低。

尤其是,在楚維陽的引領之下,而今三元極真界中,玄元兩道的實力已經在事實層面上失衡,元門諸神境真人幾乎是在以井噴的方式接連湧現,甚至在這一過程之中,尤還有著許多等待著最後的底蘊積蓄,僅只是差著臨門一腳的修士。

反觀玄門,大抵長久的時間裏,在神境層階之中,大抵僅只神宵宗符梅老道一個獨苗,緊隨最後,在運數上有所昌隆的純陽宮以及丹河谷,其真正扛鼎的修士,尚還在積蓄底蘊的路上,遠有著很長的路要走。

至於在後續的天驕道子層面上,大抵而今也僅只上明宮的孟懷真尚可一觀,但修途的攀登,每一步都極難說有甚麽順遂之處,待得其叩問神境,或許是經年之後,或許又不知是多麽久遠的歲月光陰流逝了去。

若是玄元兩道勢力均衡,又或者是玄門大盛,或許有些非分的事情尚還不會發生,尚還不至於教妙樹龍王佛有所憂慮。

但是元門大盛的天地之間,他們的行徑,那蠻霸意蘊貫穿始終的行事風格,有著簡寒枝心神記憶的妙樹龍王佛對此深有體悟。

而待得妙樹龍王佛的話音落下時,果然,肉眼可見的,諸修原本緊繃著的神情,更進一步的松弛了下來。

到了這樣的境界,修士占道場,而以靈神自居,也正因此,有些話宣之於口,已然與賭咒盟誓無異,而且,而今不同於往昔,賭咒盟誓的過程之中,已經沒有了甚麽空子可鉆,是真正以己心交感天意的過程。

而也正是此刻,楚維陽反而是略顯得溫和的聲音響起。

“王佛也無需憂慮,這是三元極真界的大事,是一界的危局,也是一界的造化,吾等自然不會強逼著王佛一人去拼殺,王佛能夠願意與吾等並肩作戰,便已經是甚為教人欣慰的事情了,至於這危局本身……也沒必要將之看成是滅頂之災。

不說諸位古法先賢與前輩的馳援會緊隨其後,便是真個歷經著血戰,也沒甚麽值得憂心忡忡的,所謂黃金大世,咱們覺得,被這樣的血色危局波及到了,那樣多的天驕妖孽會因之而殞命,太過可惜了些。

可是都道是黃金大世,黃金黃金,這天底下,又豈有從未曾歷經過血與火熔鑄變成就的真金?煉一煉也無妨,要相信一方大界的底蘊,也要相信這崢嶸大世之中,真正天驕妖孽的才情與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