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四邊伐鼓血海湧

這閃瞬間,伴隨著楚維陽一人當先,諸修相繼緊隨其後,隨著楚維陽的身形而一同踏入了這須彌通道之中去。

這一刻,幾乎沒有誰選擇飛遁而行,更相反,他們和楚維陽一同,緩步淩空橫渡在那洞開的須彌通道之中。

並且這一刻,因為一切僅只是純粹的須彌之力的開辟,這其中並不曾有著須彌的重疊與凝縮。

也正因此,這頃刻間,諸修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便真切的越過須彌之力凝結成的虛幻壁壘,第一次以這樣的直觀方式,洞見了那無上自然偉力所凝聚的海眼漩渦之下的真正恢宏景象。

從那洶洶漩渦所化作的天地自然的磨盤,在吞噬著外海的諸般,進而再到那沉靜海淵之中僅只是一眼看去便能夠感觸到的無法想象的重壓。

尤其是,諸修事實上躋身神境都沒有很久的時間,如是短暫的駐足,意味著神境所帶來的玄妙氣韻,還未曾徹底將他們昔日駐足在金丹境界時對於天地的感觸消磨掉。

他們仍舊能夠敏銳的對於一位金丹境界修士對於天地的體悟所感同身受。

也正因此,諸修更能夠明白,昔年時曾經將道場安置在這海眼漩渦之下的楚維陽,到底在做著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甚至僅只是能夠寄居在其間,那一切參道悟法的伊始,便已經是不知道多少的金丹境界大修士,終其一生都無法證就的終末。

尤其是,而今同樣隨行在諸修之中,猶還有著鰩母和老螺聖這樣真正還盤桓在金丹境界之中的化形大妖。

尤其是老螺聖,他以近乎恍惚的神情看著這一切,進而又看向楚維陽這裏。

昔年道場安置在其間,那用己身的螺殼遺蛻所熔煉與澆鑄而成的螺殼寶塔?

這頃刻間,連帶著老螺聖甚至都有些恍惚之中的不真切感觸,仿佛……仿佛己身的遺蛻所化成的靈物,能夠有這樣的境遇,已然是屬於老螺聖的造化,屬於他的莫大榮耀。

已雲泥之別矣。

如是感慨著,無端的,老螺聖那沉澱至於極致的道心與氣韻,更在這一刻,復又凝練去了一分。

刹那間,楚維陽甚至都有著閃瞬間的停頓與折身回望。

這並非是純粹的沉澱,這是老螺聖在將己身的道法與修為於化形大妖一境,升無可升,進無可進之後的沉澱。

而也正是借由著這一刹的沉澱氣韻,楚維陽遂能夠感覺到,其對於神境領域的摸索,旋即在這一刻擠入了更多的身位。

這是很獨特的修法,像是內求己身,以心境引領道法修為。

但是這樣的修途大抵終是難以落成文字,畢竟,僅只是老螺聖數度道心崩滅、歷經坎坷的過程,對於世上九成九的修士而言,都是十分難以越過的天塹也似的門檻。

老螺聖的氣韻變化注定旁人無法復刻,但此刻,楚維陽便已經能夠明晰,其已然找尋到了屬於自己的前路以及道途方向。

甚至,在這一刻,連帶著鰩母的臉上,都展露出了真正歡喜的笑容。

這一刻,他們是並駕齊驅的走在掙命路上的真正道友,而也正是因此,不拘是誰,在哪一層面上的真切進益,對於兩人而言,盡都是無法言喻的慰藉。

更是對於道心的振奮!

大概,這會是甚麽好兆頭罷。

如是思量著的時候,楚維陽腳步再落下的頃刻間,他的身形已經立身在了海淵之底。

須彌之力仍舊伴隨著他身形的抵至,而更進一步的彌散去,但是那一刻,有著磅礴的無法想象的須彌暴動,卻似是在先天八卦的流轉之中,磋磨諸氣,而使得萬象不存。

那寶鏡的轟隆震動已經抵至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楚維陽能夠隱約有所感應,那是兩界天的諸修在相繼的錨定與縮小了三元極真界所處之地的大致範疇之後,以相繼齊皆出手的方式,震撼與攪動著周圍的廣袤昏黃海域。

也正因此,縱有《九息服氣》神韻貫連著先天八卦的圓融輪轉,哪怕仍舊教這大界門扉得以遮掩,但是其震動本身卻也同樣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昔日界門因寶鏡而遮掩,今日便也要因寶鏡之顫動而暴露。

事實上,楚維陽認為,這樣幾乎抵至極致的震動,已經在隱約朝著昏黃濁世之中傳遞去了。

再之後能夠被人所感觸,幾乎已經是一個概率與時間的問題了。

而也正是因此,這閃瞬間認知的再度敲定,使得楚維陽再也沒有了分毫的猶疑。

而且,正是因為立身在這先天八卦寶鏡面前的頃刻間,楚維陽終於意識到,昔日灰紅玉鏡吞噬煉化石玉大日而使得寶鏡大成的時候,其所感觸到了那種朦朧模糊的交織與共鳴到底發源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