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脫胎換骨定乾坤

仿佛像是天意注定著,楚維陽將會有著涉足這茫茫世外的一行一樣。

這一刻,在洞見了道場三界的超脫本質之後,楚維陽忽地意識到,即便是未曾有著老禪師引動的咒殺之力,待得在道場三界,在道法本質的蛻變與升華上面再有所深耕之後。

那道場三界之中宇宙輝光的醞釀,那種乾坤寰宇的本源愈發積蓄到渾厚之後,終有一日,對於楚維陽而言,不斷進益的道場三界,將會在那片僅只屬於九天十地的舊世之中,感受到冥冥之間真正來源自諸界的本源氣韻與萬象道法的鎮壓。

到了那一刻,要麽楚維陽破滅乾坤,重演己身三界成道場。

要麽,楚維陽便同樣需得遠走世外,以己身斬斷前塵的方式,隔絕諸氣對於己身,對於道場三界的影響,進而真正意義上,使其走在中正平和的乾坤演化之路上。

這閃瞬間,楚維陽更進一步明悟,緣何老禪師重塑九天的時候,並不曾是以己身的無上高卓法力,生生重塑出九道天野乾坤,而是要以古往今來那諸般同源而出的道法靈韻附著的累累白骨,堆砌成山嶽法壇,依循著舊有的法,開辟出全新的天宇。

或許在這漫長光陰歲月之中的反復摸索與嘗試之中,老禪師便已經深刻的意識到,那舊世,自始至終都是九天十地的舊世。

某種須彌諸界之間氣韻的不諧,最後的結果,可能不是九天十地的重塑,而是在大界本源近乎毀天滅地的碰撞之中,將古之仙真遺留下來的底蘊,齊皆不可挽回的混同在自然的崩滅之中走向煙消雲散去。

自從那接連數息之中的連番驚變過去之後,行走在直直通往世外深遠處的路上,楚維陽幾乎每每有所道法感觸,便要以這樣的方式,回看老禪師,窮極心力的在不同的領域上,對於老禪師的道與法以及可能蘊藏的底蘊,進行拆解,進行剖析。

當然,這樣的思感與念頭,在道人的心神之中所占據的並不算是磅礴。

這一刻,泰半還多的主要思感與念頭,仍舊被楚維陽沉浸在了道場三界的宇宙輝光渾一,真正的寰宇乾坤的成長進益上面。

進而,在這一刻,當那泰半與小半的念頭齊皆含糊到一處之後,楚維陽忽地意識到,老禪師的舉措,像是大有深意。

因為連楚維陽自己依循著天地道法的變化去推敲演繹去時,都不得不承認,在意識到了道場三界的變化之後,楚維陽反復的思量著,而今幾乎是他涉足世外最好的時候。

若是再早一些,道場三界的寰宇乾坤之底蘊便顯得薄弱了些,那種宇宙乾坤的底蘊無法支撐著楚維陽真正意義上在這無垠的世外暢行。

若是再晚上一些,等到懵懵懂懂之間,直至道場三界因為不堪重負的鎮壓而主動朝著楚維陽示警的時候,彼時,經年累月的道場三界在舊世九天十地格局之中的局限與艱難生長,勢必要引起寰宇本源變化的“畸形”。

甚至連帶著彼時道場三界迫不得已的示警,也意味著九天十地的鎮壓已經到了極致,在彼時,或許脫離出舊世,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情,那意味著碰撞,那意味著在強弱態勢十分明晰的情況下,道場三界在“畸形”之余必然遭受到的“重創”。

而楚維陽也也能夠明白,就像人身道軀一樣,有些創傷可以用生機造化,可以用長久的歲月光陰將養回來,恢復原本,但是有些創傷則涉及到了道法的本質而無法恢復,會成為恒久的有缺。

彼時,天地碰撞與磋磨過程之中的重創,便是這樣的“道傷”。

而今,楚維陽一朝橫渡昏黃霧靄,遠走世外,脫出舊世,這時機的選擇上,不論對於道人的道途而言,還是對於道場三界的乾坤寰宇本質的進益而言,都是真真正正至臻至妙的恰到好處。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裏,楚維陽再度恍惚地回想著,昔日裏老禪師那囊括了舊世的因果羅網之中,諸般謀劃真個落空了麽?

從這一角度上看,只怕不盡然。

在諸修的道途走到今日的時候,楚維陽需得立身世外以洞見乾坤寰宇的超脫,這一點,楚維陽自己未曾意識到,但是咒殺之力的蔓延,使得老禪師一力促成了這件事情。

而包括邢老道人對於超脫路的探索,若是納道場入己身的路更深刻的走下去,或許古昔年時所蘊藏的一切關乎於清虛空明天界的事物,那一切關乎於萬象凋敝的奇詭邪異的本質,便盡都要從邢道人的掌握之中摒棄,如此,方得道場安泰。

那等奇詭邪異的力量,連一方界天都無法抗衡,這樣看,邢老道人將之納入五色鼎爐之中的舉措,便顯得過分的冒險了些。

而同樣的,也包括天炎子與老禪師的死生攻伐,這是在真正意義上兩人道途的碰撞,不是以分生死而洞見前路,而是為得洞見前路而不得不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