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倒果為因知天命

不如歸去。

之所以生發出這樣的念頭來,純粹是因為這頃刻間切實的駐足在了雙道途鹹皆八境,這古往今來真正意義上冠絕歷代妖孽煞星,甚至是探索到了所謂古之地仙概念的極致與邊沿的絕巔之成就。

於如是層階的駐足之中,楚維陽對於己身一切道與法的收束,一切道途已經展開的殊途同歸的進程,以及己身對於天地,對於己身所掌握道場的明晰認知。

這蒼茫濁世對於己身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裨益與造化而言,就像是駐足在此間,真正的須彌與歲月已經開始模糊,無垠本身使得一切開始失去真切的意義一樣。

那更為渺遠而遼闊的天地,那一切的蒼莽和濁世之中道法純粹的無序,對於楚維陽道與法的進益而言,也再沒有了任何的裨益。

當楚維陽從這蒼茫濁世之中洞見明晰了己身的前路,再是渺遠的蒼莽濁世本身,對於楚維陽而言已經不再有甚麽道法與修途層面的意義。

在於此,在於彼,修行皆在楚維陽的形神之中,渾無有分毫差別,他即將在駐足神境巔峰的狀態下,駐足在古之地仙層階的狀態下,在自然而然的養煉與修持之中,在道途上往前再稍稍“滑行”一段時間。

待得己身於雙道途鹹皆八境的圓融完滿,當極致絕巔的氣韻融入楚維陽的尋常平和氣息之中,彼時於此境升無可升,進無可進的楚維陽,將會真正被推動著,躍入九境,那萬仞山嶽也終將在那一刻拔地而起。

倘若這最是終極的一步,這注定要到來的終末變化本身,僅只與楚維陽己身的形神以及道法息息相關的話。

既然於此間與於彼端,走出這一步都渾無有甚麽分別的話,那麽在楚維陽的心意裏,道人還是希冀,自己躍出這一步的時候,會是立身在舊世的海疆之中。

或許,這其中有了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心態在。

但對於楚維陽而言,更重要的一點則在於,作為真正舊世海疆之中的人族修士,當楚維陽己身躍出那一步的時候,他所叩問的不僅僅只是屬於自己的道途天門。

那更是橫貫在舊世海疆萬象群生、蕓蕓諸修面前,萬古光陰的鐵幕。

那是一代又一代天驕妖孽與煞星地仙的所有執念的匯總。

那是以前與往後所有萬象生靈恒久的前路所在。

這一刻,楚維陽覺得己身即將躍出的那一步,沒來由的被賦予了更多無形無相的含義。

他是在為得己身證道,也是在為得諸修開前路。

這樣終極一步的終末變化,值得舊世海疆之中一切諸修的見證。

不拘成敗,當這一步躍出的時候,楚維陽將從現世走向舊世那厚重且悠長的古史,那一刻,楚維陽將會注定與古往今來無算古之先賢同在。

而且,楚維陽也具備著足夠的自信,己身駐足在這樣的古之地仙的極致,即便是曾經老禪師所灑落的咒殺之術,對於楚維陽而言,也已經渾無效用可言。

而且,伴隨著真形法道途的境界擢升,楚維陽修為境界有所變化的同時,也隨即意味著,真正意義上的道場三界,在吞噬了故清虛空明天界,在吞噬了乾坤古樹與真靈汪洋,在攫取了百界雲舫古舟的真髓本源之後。

其乾坤萬象俱全,在圓融無漏之中穩穩牢牢地躍升為了三界天。

而這也意味著,舊世海疆的四大界天所帶來的壓力,在如是本源渾一的道場三界天的面前,已然蕩然無存。

甚至,這種壓力本身的順逆之形勢已然逆轉。

所以,不論是從楚維陽心念的初衷,還是在叩關的意義,以及道人如今的處境上,這一切盡都為楚維陽鋪平了折身回返的路。

不如歸去。

而且,正當這樣的念頭從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湧現開來的頃刻間。

無端的,這一念頭本身,旋即在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蓬勃生發開來,刹那間,便貫穿了道人的圓融智慧,緊接著,更如同那大徹大悟時的煌煌雷音也似,倏忽間在無形無相之中,旋即貫穿了道人的精氣神三元。

念頭本身若野草也似的蓬勃狂野的生長著。

而楚維陽能夠意識到,這一刻,真正共鳴與催發著這一道念頭的,已然不再是己身的心緒。

那是真正本源與道法渾一的道場三界天的萬象諸氣凝聚而成的磅礴天意在共鳴與催發著這一道念頭。

天意?天心?

蔔道?易道?

在那一道折身回返的念頭蓬勃催發的過程之中,甚至連楚維陽自己都說不清楚,這一切若野草般狂野生長的背後,到底是甚麽樣的根由在與之共鳴。

畢竟,古往今來從未曾有一人像楚維陽這樣,將道場鋪陳成真正意義上的界天遼闊,甚至是三界天以虛實、陰陽渾一而成無垠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