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開之花(一)

“又有新案子提上來了。”

趙黎在椅子上還沒等坐穩,常湘一句話宛若平地驚雷,頓時把連軸轉了一個禮拜的刑偵隊都炸了個安安靜靜。

林不復從電腦前緩緩地擡起頭,看了趙黎一眼,轉向常湘:“不是吧?”

常湘沉重地點了點頭。

趙黎長出了一口氣,起身抓起帽子扣在頭頂,朝林不復揚了揚下巴:“走一趟吧。”

這是本市第三起醫務人員遇害案件,嫌疑人手段十分殘忍,且作案手法十分完美,在前兩起案子裏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效的證據。前兩次的遇害者有專家級別的醫務人員,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上面的時間線是越壓越緊,沒想到嫌疑人作案竟然這麽頻繁,一想到這兒,趙黎的頭都大了好幾圈。

江城市人民醫院。

現場已經被封鎖了,案發現場就在醫院的值班室,負責勘察現場的刑警守在門口,叫了一聲“趙隊”,他臉色有點難看,在趙黎要進去的時候伸手攔了他一下,說:“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這次跟著他的都是經驗老道的刑警,能讓他們有這種反應的情況實在是不多。趙黎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他看了林不復一眼,果然那人也是同樣的反應。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開門的那一瞬間的視覺沖擊也還是太強烈了。屋子裏彌漫著血腥味和一股腐臭的味道,一個人趴在地上,脖子以上的部分血肉模糊,腦漿四濺。

林不復強壓住惡心,啞聲道:“爆頭。”

受害人的頭顱如同被踩裂的西瓜,一攤血跡和腦花連在殘骸上面,像是一朵花。

“又是這股味。”趙黎蹙眉。

林不復湊近,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這種程度的視覺沖擊讓他感到一陣眩暈,他壓下心中的不適,觀察了一會兒屍體的“致命傷”,驚訝地擡眉。

“怎麽了?”趙黎問。

“你過來看。”林不復說,他站起身來,與走過來的趙黎並肩,說,“顱骨全都碎成了骨渣,趙隊,你能想象出做這個案子的兇器嗎?”

沒有這種兇器。

以顱骨的硬度,想讓其碎成骨渣,除非兇手殺害受害人之後摘下來他的腦殼用錘子一點一點砸,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這麽大的動靜,值班的護士和其他工作人員不可能毫無察覺,而骨渣四濺開來,一部分嵌入了腦花裏,顯然是一擊致死。也就是說,兇手只一擊,就打爛了受害人的腦袋。

這是個武林高手嗎?

趙黎沉默,他搖了搖頭,說:“仔細勘察現場,屍體拉回去,送法醫科。”他又補了一句,“叫宋科長親自驗。”

“常湘那邊怎麽樣?”趙黎問。

林不復看了一眼手機,搖了搖頭:“跟前兩次一樣,走廊的監控裏什麽都沒有。這個值班室是臨時休息室,沒有監控。兇手又是好像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又一個加班夜到來了。

三個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呈三角狀被貼在了小黑板上,常湘用粉筆畫了個三角,中間寫了個“醫”。

“這是目前為止三個受害者唯一的共同點。”常湘說著頓了一下,又在中間補充了一個“age”,“三個人的年齡都在五十歲左右,也可以作為一個判斷依據。”

“第一個受害人,李祥芳,是市醫院的後勤人員,年輕的時候是護士,在三個人裏是職位最低的一個,死於高空墜落。因為死因比較常見,加上社會效應低,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只是家屬堅持要報案,堅稱其絕對不可能跳樓,這一點在之後的調查裏得到了驗證。”

“第二個受害人是醫大一院婦產科的主任醫師,教授,張廣之,死在從醫院下班回家的路上,死因是窒息。屍體發現在樹叢裏,是監控死角,受害人脖頸無淤痕,作案工具不明。”

“第三個受害人是人民醫院的內科醫師,也是專家級別的,杜海平,案發那天因為要整理第二天講座的資料才停留在醫院,是死狀最慘烈的一個。”

常湘看向眾人,說:“目前已對三人的關系網完成排查,三個人互不相識,人際關系上沒有仇家,與黃賭毒高利貸等也都沒有瓜葛。”

她把粉筆丟在辦公桌上,坐了下來。

趙黎看向林不復,問:“不復,你有什麽看法?”

“我建議並案偵查。”林不復說,“一個月內發生三起性質惡劣的兇殺案,且受害者都是醫務人員,這絕對不是巧合,腐臭味可以作為佐證。兇手雖然作案手段不同,但是同樣都沒有在現場留下線索,反偵察能力極高,很可能是有組織的團夥作案,當然也不排除個人作案的可能。不過如果是個人作案的話就一定有其儀式感,作案手段的差異可以作為切入點。”

“這是對醫務人員的報復。”林不復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