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禽獸之衣(五)

海一慈和徐峰的失蹤時間相差最多不會超過三天。

海一慈給徐峰打的這個電話非常蹊蹺,如果說是有什麽生意往來,海一慈大可以叫助理聯系徐峰,畢竟他作為大股東,一般是不會跟徐峰直接接洽的。

海一慈的通話記錄是由杜心兒提供給警方的,因為沒有接通,運營商那裏是沒有通話記錄的,這個姑娘與海一慈的卡有綁定,做了一些不該做的手腳,以致她能夠收到海一慈的每一條通話信息,這又是一個疑點,海一慈為什麽會用自己的私人電話號聯系徐峰?

他們除了生意以外還有什麽關聯?

辦公室裏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唯獨趙大隊長一個“大閑人”,出神出了足有半個小時。

導演,制片人,投資方,三個人的表面關系是這樣,藏在水面下的到底是什麽呢?

“定位不到,海一慈的手機早就關機了。”常湘說,“現在正在查最後一次信號發出的時間,地點是在明興路。”

明興路,馬上要進珠洞區了。

又是珠洞區。哪裏到底有什麽,引得這些人趨之若鶩?

幾個受害人的照片貼在小黑板上,趙黎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手指心不在焉地輕輕摩挲著桌子。

江酒臣一向神出鬼沒,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趁趙黎沒反應過來,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糊在他後腦勺上。

趙黎猝不及防,被他拍得“砰”一下磕在桌子上。林不復聽見動靜,從一大堆資料中往過瞥了一眼,口中念道:“三、二、一……”

話音剛落,痛呼聲已經傳了過來。

及至晚上,三個人的關系已經列成了一張極大的關系網,大多基層刑警再次開始走訪,循著海一慈和徐峰最後出現的地方詢問下去。

辦公室裏只剩了他們幾個人。

三個人的照片貼在小黑板上,旁邊有不少連接又塗抹掉的連線的痕跡。

“姜則成於21號晚上遇害,徐峰於24號晚失聯,海一慈的遇害時間應該也在25號淩晨時分,他和徐峰先後進入珠洞區,而後了無蹤跡。”常湘說,把日期填在照片的下面,連了一個三角,分別寫上——“合夥人”“投資人”,在三角的中心,她寫上了一個珠洞區。

“不復今天帶人重新走訪了紅燈區,海一慈和徐峰在這裏也是生面孔,沒有收集到有用的線索。”常湘像是在組織語言,片刻後她把筆往桌上一扔,說,“這個會沒有必要開,缺的東西太多了。”

趙黎沒吭聲,江酒臣歪在一邊拄著腮,懶趴趴地看著小黑板上三個人的照片,手掌把臉上為數不多的小肉肉擠成了一堆,眼睛被強行堆積起來的臉頰肉擠成了一條縫,他眼型很好看,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卻顯得越發狹長,眼尾那一條被擠出來的溝壑幾乎要飛進太陽穴去,看起來十分百無聊賴。

他這模樣實在有違觀瞻,與市局刑偵隊嚴謹辦案的畫風嚴重不符,趙黎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腳,江酒臣撲騰了一下,車衡看向他,又收回眼睛,說:“近幾起案子都不太對,以前再大的懸案疑案,難查,但總有能入手的地方,我們最近接的這幾起案子根本無從下手,現場證據沒有,人際關系一團亂麻。我總覺得背後有事情。”

“背後的事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旋即就吃了趙黎的一眼刀。

接連的加班使得眾人的腦袋都幾乎停轉了,會議中途被叫停,幾個人圍在桌子前渾渾噩噩地坐了一會兒,沒有一個人說話,趙黎不知為何想起藍意那張寡淡的臉,隨後,藍意的資料也在趙黎腦中一閃而過——藍意就住在珠洞區啊。

可這能說明什麽呢?就因為她跟受害人有聯系,就因為她生活的地方跟他們出事的地方在同一區域,就能判定她有嫌疑嗎?

他什麽證據都沒有。

沉默半晌,趙黎說:“接著查,循著一切可能的消息查,這三個人的關系網裏,任何一個人都不要放過。”

他想了想,看向車衡,說:“安排一個小組,24小時輪流監視藍意。”

車衡點點頭,林不復雖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其實自己早就把藍意的生平翻了個底兒掉了,此時看著趙黎又把藍意拿出來說事,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趙黎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林不復說:“老大……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趙黎瞬間瞪大眼睛,四處看了一圈,把手裏的一大沓資料卷了起來,林不復見狀不妙,趕忙抱頭跑了,廢紙團在他的後背上彈開,嘰裏咕嚕地滾到了垃圾桶旁邊,幾個人各自散了,回去休息了。

江酒臣笑到一半,趙黎轉了回來。江酒臣把笑憋了回去,擺出了一張認真臉,對趙黎說:“有個事情或許對你有用。”

趙黎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剛才為了要打林不復而卷上的“紙棒”並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