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後記(終篇)

曲一弦從沼澤林裏脫困獲救後,足足有三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言不語,也不見人。

傅尋遞進去過一張紙條,問她想吃什麽。

她遞出來的是一張清單,除了米飯和一疊小素菜以外,還要了香燭燈油。

傅尋沒二話,買了一把香燭燈油和兩盞長生燈。

門縫裏塞不進長生燈,曲一弦就掛著安全鏈,開了道小縫取東西。袁野跟著傅尋往裏瞧過一次,房間裏門窗窗簾緊閉,燈都沒開一盞,黑漆漆的,連絲光也沒有。

傅尋先遞的長生燈:“燈是你住院那幾天我讓我媽去南江寺求的,在佛前供過三天三夜,你點上,江沅就能收到了。”

再遞香燭。

“這個煙大,酒店不讓點,我是想……如果你不介意,我替你把香上了。”

曲一弦似猶豫了一下,傅尋看見她那雙眼在門後看了他一眼,隨即極輕地點點頭算是默許。

見她同意,傅尋再開口時,語氣越發柔和:“我這幾天都在你門口守著,有需要就遞張紙條出來,我替你辦妥。”

曲一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更沒表態,只沉默著把門輕輕掩上。

袁野趴在門口聽了會,撇著嘴沖傅尋搖搖頭,示意:又沒聲了。

說起雪山那日。

袁野跑空後,掉頭就往雪山趕。緊趕慢趕的,最後還是錯過了和大部隊一起下撤回營的機會。沈青海提前得了他的令,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車頭等他來。

袁野到時,他滿目呆滯,整張表情詭異至極,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彭隊被顧隊帶走了。”

袁野不比沈青海這種救援隊邊緣人物,心裏早就有了幾分數,揚揚下巴指了指山上:“人呢?都還在山上?”

“撤了。”沈青海回神,給他遞了根煙:“剛撤半小時。”

袁野接了煙,眯起眼:“我曲爺呢?”

沈青海說:“被擡走了。”

“擡……擡走了?”袁野險些被煙嗆著,咳了幾聲平復後,煙也抽不下去了,他把煙頭往雪泥裏一擲,整張臉陰沉沉的,問:“你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

沈青海說:“我是邊緣人物,我哪知道?”

袁野:“……”這兔崽子會讀心術?

沒讓他納悶太久,沈青海咧嘴一笑,招呼他上車:“邊走邊說吧。”

袁野指著自己的車:“那我的愛駒怎麽辦?”

沈青海指了指雪山,說:“顧隊的人還沒撤幹凈,你隨便托個人幫你開回去唄。”

袁野一想,也是。

他連軸轉地開了一天一夜沒合眼,已經累極。

上車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開始聽“匯報”。

沈青海知道的內幕消息,全打傅尋在懸崖邊給他發布指令開始:“……一組營地遭襲了,有隊員說雪崩之前聽到了敲擊聲和手機鈴聲,那會顧隊在帳篷裏給彭隊……彭深打電話。饒是顧隊反應這麽快的,及時喊了讓大夥撤離,整個營區還是被雪蓋了個正著。好在沒人出事,顧隊怕山上形勢不對,一組有喘氣的隊員後,就單槍匹馬先趕上去了。”

“我後腳到的,了解情況後,就載了一車人追上去了。顧隊手機埋雪裏了,起初誰也不知道,一個勁地打他電話,沒人接。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就失聯,一下就急了。那車轍印跟到懸崖邊上後就不明顯了,還是隊裏有個機靈的,說傅先生走前留了個定位方式……”

袁野掀起眼皮,打斷他:“什麽定位方式?”

“傅先生不是養了只貂嗎?”沈青海說:“說是那只貂的身上就有定位的芯片,我後來就是跟著這個坐標找過去的。我到的時候……”他頓了頓,觀了眼袁野,似顧忌著他往日與彭深的關系,不太敢說。

袁野只做不知,閉上眼,輕哼了一聲。

沈青海咽了咽口水,說:“我到的時候,彭深滿口血沫子被顧隊壓在泥地裏。沼澤裏還泡了兩個,我小曲爺都被吞得只剩一個腦袋露在外面。傅先生眼睛血紅血紅的,聲都發不出,平時那麽沉穩冷靜的一個人,愣是腦子短路了,解開江允身上的繩子綁在腰上,半點沒猶豫地下了泥潭。”

“我們就趕緊上去幫忙啊,一車四個人,兩個去給綁樹上的解綁,兩個死命拽著傅先生往回拉曲爺。當時曲爺已經被吃得深了,傅先生對我們曲爺是真愛啊,根本不顧自己下陷的危險,往泥潭裏一沉,提抱著人就給拽出來了。”

沈青海嘖嘖了兩聲,感慨:“然後兩個都拉醫院去了,傅先生整個腰腹撕裂,傷得比之前彈片擦傷還嚴重……”

袁野又打岔:“那你知道彭隊……彭深犯什麽事了嗎?”

沈青海搖頭:“不知道。”他也實誠,非得補充一句:“可你看我到那時,綁的綁,泡的泡……就彭深一個人被制服,想來犯得事應該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