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自在

唐時已經記恨上是非了。

這貨自認為自己心胸狹窄,而且大事不拘,偏偏喜歡在這樣的小事上面斤斤計較。人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唐時覺得自己的“小節”跟旁人的“小節”那是不一樣的。

對唐時來說,他疼了,這一點也不好。

死禿驢下手忒毒,心腸忒冷,瞧著他疼得哭爹喊娘也一點不心軟。

以後誰再說小自在天的和尚心腸軟和又宅心仁厚,唐時一定不給這人好臉色!

唐時暗搓搓地想著,興許是是非在報之前他那一巴掌的仇怨,這個時候借著給他上藥的機會報復回來……

反正唐時肚子裏的彎彎繞轉了很多,不過都不能宣之於口。

只是在後面的路程上,兩個人速度雖然快,不過也有下來休息的時候。

唐時愣是憋住了,一路上沒給是非好臉色瞧。

不過那去腐生肌散的效果倒是絕佳,他傷處早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了。

第二日,便已經直接到了雪山邊上,唐時在那冰河旁邊休息的時候,便將尹吹雪的一把斷劍拿出來。

吹雪劍如此,當初的尹吹雪卻似乎還在。

這劍寒光熠熠,只劍氣便讓人覺得風霜迎面,本非凡劍,只是這劍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無主之劍,看上去便格外地讓人嘆惋。

何人要針對尹吹雪?

是劍閣之中的劍修,還是旁的什麽人?

尹吹雪乃是當初從映月古井下面上來的人,這些事情,又是不是牽涉到他以前的恩怨?唐時這裏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最後想到的卻是道閣,還有是非身上的煞印。

這煞印,應當不是道閣之中的人種下的。

只能說,這應當是給道閣撐腰的那個人的手筆了。

沒有線索,唐時只能推測到這一步。

此刻將那吹雪劍斷劍放在膝蓋上,只擡頭看這大小荒交界線上的茫茫雪山,他忽然起了談興,問是非道:“這山,是從前便有的嗎?”

他記得綠辭說,當初大荒和小荒之間的界限還不分明,如果早就有這一圈雪山的話,那大荒是大荒,小荒是小荒……看著這雪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唐時的目光望得很遠,寒山雪白,卻是與他手中的吹雪劍相映成趣了。

是非只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微微斂著眉,也看向遠處,卻很坦然道:“此山不過成於六十甲子之前。”

果然是人工分隔開的大荒和小荒,或者說原本是有的,可這雪山的存在,加重了這樣的分化,人為地將世界分成內外兩個,成為一種等級構造的部分。

他們即將從這裏過去,不過不像是唐時來時的那樣能找到傳送陣了。

唐時與是非,都算是較高等級的修士,是非的修煉一向是佛修那水到渠成的修煉方法,而唐時——雖然每次突破都沒有什麽反應,可他的境界是真的在一步步往上拔升的。他的修煉速度,一直是尋常人無法理解的。

其實唐時修煉速度快,大約還是幾方面原因的疊加。

唐時佛道雙修乃是其一,佛修心,道修身,如此合二為一,竟然相當完美;此外,唐時修煉無情道,心智堅定不為外物所幹擾,已經少有能打動他的事情;其三卻是他的蟲二寶鑒,修煉的乃是墨氣,這是攻擊手段,可《印鐫十三冊》的威力也是一定的,相當適合唐時,搭配起來修煉簡直可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在這樣多方面原因的共同作用下,才有唐時這種堪稱變態的修煉速度。

他修道這才多少年?掐指一算不過十五六年,已經是出竅期修士了。

多少人終其一生也不能達到這境界……

修煉,機遇、天賦、勤奮,當真缺一不可的。

而整個大荒同等級修士之中,攻擊力能與唐時媲美的,大約只有逆閣的修士了。

不過那還是在以前,唐時的修煉,自從進入出竅期之後,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了。

詩碑。

唐時想起來,便用那手指勾了一下掛在自己腰間的腰佩。

一根墨綠色的錦繩,穿了一枚石青色的方形小令牌模樣的墜子,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這兩寸高、半寸寬的細長的小牌子,乃是石質,很有質感,中間穿了一個孔洞,被那墨綠色的繩子穿過去,掛在唐時的腰間。

這形似令牌的東西,與唐時那海島上的石碑一模一樣,只是大小有很大的區別。

這東西,還是唐時偶然之間才做出來的。

他在將詩文刻在石碑上之後,整個石碑便縮小,成了一塊小小的令牌,落在唐時的掌心之中,唐時靈機一動,才將它穿起來,掛在腰間。

現在任是誰看到,也不會將它與什麽厲害的法寶聯系起來。

只有後世人,回想起如今唐時腰上掛著的這些東西,才會感嘆——詩碑三千,只被唐時隨意掛在腰上,明明有毀天滅地之威,可唐時從來舉重若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