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魔與先生

李芝瑤醒來的時候, 她已經身處一處暗室。

燭火幽幽, 陰森詭秘。

還沒完全清醒, 她就已經感覺渾身疼, 幸好有一道暖流自頭頂向下蔓延, 撫平了她作亂的神經, 也讓她意識刹那間徹底回籠, 只是眼前的世界依舊像是顛簸著的小舟,顛得她直想作嘔。

“你腦震蕩了,我們最後的靈力全拿來喚醒你了, 沒法給你治療。”

李芝瑤皺眉,不明白耳邊那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的“腦震蕩”是何物,但應該也和自己現在的狀態脫不開關系, 她明顯感覺到, 後腦依舊隱隱作痛,還有些濕, 應該是有血滲出。

現在的確是沒有剛開始的難受了, 難道, 這對妖魔真的是來幫自己的嗎?

她心裏不由生出些感激, 想著如果能出去, 那她再也不對它們那麽兇了, 只是下一秒她才反應過來——莫說能不能出去,能不能全須全尾地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隨著身邊男人的喘息越靠越近,她身上漸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是...”

因為手腳被綁住, 她只能一點點艱難轉頭, 看到的場景讓她恨不得立刻生撕了面前的男人。

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面前出現的人竟然是...

“先生?!”

一陣陣惡心翻上喉嚨口,變作血腥氣沖出口腔。

“你住手!放開芝蔓…”還沒說完,她就被血嗆到,不停咳嗽起來。

看著男人像是撫摸小犬一樣撫摸著蜷在自己身邊奄奄一息的妹妹芝蔓,李芝瑤恨極。

恨那兩個丫鬟不看好小妹妹,恨母皇將這樣的畜生派來教自己學琴,更恨自己輕信,見他人模人樣,就當他不是個畜生,因為自己學琴時未曾發現什麽端倪,竟然真的屢次放任妹妹與他共處一室。

原本大衍民風開放,男女大防在女皇登基後也好了很多,但多多少少也會有避諱,因此照理來說每次學琴都當是有兩個丫頭在一邊守著的,但那兩個見自己姐妹失寵,便屢次擅離職守,一而再再而三,自己也就習慣了,誰知竟然釀成此等大禍!

男人見她醒了,似乎有些驚訝,隨後便笑著松開了自己撫摸小女孩的手,端正坐好,依舊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只能也將你一同帶來了,”他語調帶著些惆悵,“我本來想先慢慢來,讓芝蔓習慣了再說,省得她長大了像你一樣桀驁,被這紅塵染了性子。”

李芝瑤被對方的理所當然惡心得不輕,又不由後脊生寒,簡直不敢想對方想做這樣的事情想做了多久了。

他卻像是不知道自己言行有多無恥一般,彎腰,十分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其實我是最喜歡你的,一直舍不得碰你,可是沒想到,一眨眼,你便長得這般高了。”

萬分可惜地嘆了口氣,他微微笑著,“不過你放心,過後我會向陛下說親,將你娶回家的,你們姐妹如此情深,不如一同當我妻子可好,只要你們能幫我多找些貴家幼女解悶,我便不將你們婚前失貞的事情說出去。”

汝吠如犬排氣呼?

這麽對她們,還說這種無恥之言,直娘賊你是腦子有疾嗎?!

還是說剛才被打壞了腦袋的不是她,而是他?!

被他的不要臉所震驚,李芝瑤氣血上湧,“噗”得一口血吐上了他的衣擺。

真可惜,怎麽沒吐你臉上呢,她想。

白衣染血,更添詭譎。

燭光下,他原本溫文爾雅的臉就如地獄惡鬼,隨時擇人而噬,貪婪的欲望隱於眼中,自眼尾散開,化作一灘抹不開的暗色。

趁著咳嗽,李芝瑤被束縛在身後的手小心掙紮了一下,試圖將繩子解開,但也不知道面前之人用了什麽來捆她們,她竟一時之間無法掙脫,這一發現讓她心中冒火,擔心這男人繼續做出些可怕的事。

妹妹還這麽小,要是有點什麽三長兩短...

一時之間,她只覺五內俱焚。

芝蔓,芝蔓,我該怎麽辦?

“咳咳,”她又吐出一口血沫,“你剛剛對芝蔓做了什麽?她為什麽一直不醒?”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可還什麽都沒做呢,誰叫她不乖,總是哭鬧不休,為了你好好休息,便讓她先睡一覺罷了 。”

只是...被打暈了嗎?知道芝蔓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受到危及生命的傷害,她心中稍定,腦子便飛速的運轉起來。

“她還小,受不得折騰,你便行行好,放了她罷?”

“你這是,在求我嗎?”

他靠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原本身上的檀木清香,在此時就像是蛆屍腐爛的惡臭,熏得她不由斂目避開,嘴上卻服了軟,“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情分上。”

“嗬嗬,有意思,那你是要替她嗎?”他越靠越近,“我知道,你是心悅於我的,若是答應了你,豈不是遂了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