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秦江月的身體和臉一樣好看。

薛寧極慢地將他的衣衫一件件脫下來, 直到再也沒有布料阻隔視線。

男人肩頸線條優美,手臂和胸膛肌肉起伏有力,看著一點都不像穿著衣服時那麽羸弱。

如果不是胸膛上錯綜交叉的傷口太過駭人, 薛寧一點都不懷疑他現在拿劍把魔神骨灰揚了。

好像除了第一次在道場上匆匆一別, 她就沒有真的見過他全盛時期用劍的樣子。

思及他給秦白霄演示劍法時的模樣, 她真的很想看一看他從前持劍對敵時是何等的風姿。

可惜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薛寧拿了換洗的衣服過來, 怕手上太冰冷到他,放下衣物就使勁搓著手。

掌心緩緩溫熱起來, 這一點點熱碰到他的身體都是滾燙的。

他實在太冷了,身上有水跡的地方都結了霜, 薛寧不能用法術了,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幫他把水跡和結霜清理幹凈。

她取出自己的手帕,一點點擦拭他的身體。

先是臉。

那樣一張風姿無雙的臉,閉上眼時, 眼尾有些淡淡的冷金色,和尋常人有些不同。

薛寧的帕子柔軟,質地昂貴,一點點擦過他臉頰的肌膚, 明明很輕了, 還是帶起一片紅痕。

她仔細看了一會,發覺心跳得有些快,又匆匆移開。

她認真地給他擦拭臉龐, 將他潮濕的發用幹布絞幹,目光不斷劃過他高挺的鼻梁, 一路來到他緊閉的雙唇。

唇瓣形狀優美, 泛著不正常的瑰麗艷色。

薛寧心一沉,擡手觸碰他的額頭, 果然一片滾燙。

剛才還冷冰冰的人忽然熱了起來,身上的水痕不用她擦都蒸發成了淡淡的水汽。

不好。

薛寧一慌,想出去叫秦白霄幫忙,手腕被秦江月用力抓住,他手上的溫度燙得她瑟縮了一下,他注意到,很快就松開了。

“別讓他進來。”

秦江月又閉上眼,並未真的醒來,只是昏昏沉沉,還記得不想見人。

之前是薛寧主動請纓要幫他換衣服,現在卻是秦江月自己不想見弟弟了。

劍光時不時在外亮起,屋裏都不用點燈。

薛寧放下手帕,幫他將剛套上的新衣敞開:“好,不叫他,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秦江月沒有任何反應,但他眉頭緊鎖,俊美無雙的臉龐似乎縈繞著極大的痛苦。

她從未見過他這麽明顯地表現出痛苦。

這說明他真的痛苦到了極點。

她不敢想象那是多麽生不如死的程度,打不開乾坤戒,也不能找可以幫他緩解痛苦的法寶或者靈藥。

可要薛寧就這麽看著他這樣什麽都不做,心裏也不得安寧,畢竟他突然傷勢加重,和她也脫不了幹系。

她咬咬唇,丟下手帕就跑了出去。

雙髻經過一番折騰早就亂了,毛毛躁躁,跑出門時像只找不到家的流浪貓。

“你……”

秦白霄想說什麽,可薛寧如一陣風似的刮跑了,他話都停在了嗓子眼。

跑得這麽快,都不忘記關房門,秦白霄想進去看看兄長的情況,可想到兄長進屋前的拒絕又放棄了。

他選擇追上薛寧問問情況。

薛寧跑得再快也逃不開秦白霄,他很快追上了她,但有些說不出話來。

狼狽的姑娘找到一片湖,二話不說就跳了進去。

她顯然不會遊泳,不敢去水太深的地方,就把自己泡到水比較淺的地方,不斷閉氣把頭也埋進水裏。

秦白霄懷疑人生:“你這是在幹什麽??這個時辰……來學鳧水?”

薛寧沒理他,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個全程,看她冷得哆嗦,然後邁著潮濕沉重的步伐,抱著雙臂又往回跑。

水綿延了一路,秦白霄看著這一路的水跡,想到她不斷冒出水面的腦袋,他不懂她,真的不懂,薛寧終於瘋了嗎?原來她以前不是真的瘋,現在才是。

跟著薛寧回到後山,看她頭也不回地進屋,秦白霄都沒能問出兄長的情況。

他恍然一瞬,敏銳地意識到,薛寧的所作所為,怕是和兄長有關。

兄長重傷回宗之後前幾個晚上,身體總會一會極冷一會極熱。

是長老們合力才將他的情況控制住,讓冷熱交替不那麽頻繁。

可薛寧去泡水,這和兄長的情況又有什麽關系?能有什麽幫助?那些熱可不是冷水能緩解的,只能靠兄長自己熬。

一門之隔的屋內,薛寧將門插好,毫不猶豫地脫了衣裳,只穿綢褲和肚兜上了床。

秦江月身上熱得驚人,她一身的潮濕在碰到他之後,頃刻間就恢復幹爽。

濕潤的長發一點點烘幹,薛寧的肚兜和綢褲也很快就幹了,她將他抱在懷中,兩人毫無阻隔的肌膚相貼,她泡過水發冷的身體,居然真的讓他滾燙的溫度有所削減。

秦江月突然睜開了眼。

身體與細膩柔軟的肌膚相貼,哪怕是昏沉之中依然維持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