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3/5頁)

葉天卉知道消息的時候,無暇顧及其它,連忙趕往醫院,顧時璋見此,也就陪著她過去。

兩個人抵達醫院時,警察已經在了,正和林見泉了解情況,Jessise、楊助理和老孫等人也都在,經過一番手續後,林見泉媽媽暫時放入醫院的停屍房,第二天準備安排後續葬禮事宜。

顧時璋見此,便也設法從中幫襯著,之後警察偵查了林見泉家中,又帶了林見泉去警察署了解情況。

從警察署出來時,林見泉幾乎站都站不住的樣子。

顧時璋見此情景,便載了林見泉和葉天卉,先送林見泉回家。

一路上,林見泉一直不曾言語,就那麽木然地看著窗外。

此時正是春日,香江最好的季節,春暖花開,一眼看過去,窗外都是三角梅,繁茂又艷麗,綻放在陽光下,美得炫目。

而車廂內的林見泉,卻是肌膚蒼白,墨黑的眸子像是失去了生命的黑玉,就那麽漠然地看著窗外,絲毫沒有任何波瀾。

抵達林見泉家樓下後,林見泉下車,鄭重地謝過了顧時璋和葉天卉,之後便回去了。

顧時璋看了眼葉天卉,卻是道:“他受了挺大打擊。”

葉天卉:“是。”

讓人很不放心。

顧時璋:“我去喝杯咖啡,你上去和他說說話,安慰他兩句吧。”

葉天卉有些意外,挑眉看他。

顧時璋嘆了聲:“去吧。”

葉天卉也確實想和林見泉聊聊,便道:“好,你等等。”

當下葉天卉徑自上樓,上了樓後,敲了門,過了好半晌,門開了。

玄關燈光灰暗,就在那朦朧光線下,他單薄蕭瑟地站在那裏,看著她,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

葉天卉扯唇,笑了下:“我陪你說說話。”

林見泉靜默了片刻,才挪了下身子,兩個人無聲地走進去。

客廳裏很暗,沒開燈,林見泉伸出手,打開了燈,之後低聲問:“你……要喝點什麽嗎?”

葉天卉:“坐下,我們說說話。”

林見泉便坐下來。

葉天卉可以感覺到,當他走下來的時候,那動作中有些僵硬,很顯然他已經幾天沒怎麽合眼了,整個人處於極度疲憊中,現在看似正常,一切不過是硬撐罷了。

她看著這樣的他,便想起前幾日在賽馬場上,那個意氣風發的他。

他跑了頭馬,看上去激情昂揚,他雄心壯志,想要贏,想得到很多。

可是現在,曾經勃勃的生命力被抽走了,他就像是曬幹了的花瓣,沒有水分,沒有光彩,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中沒有了野心沒有了渴望。

葉天卉目光挪移,便看到了對面墻上的畫,那是林媽的遺像。

那個形容略顯單薄蒼白,但卻努力對她散發出感激善意的女人,在數日前,她還曾經那麽柔弱但卻確確實實地存在著,現在幾日的功夫,她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成為掛在墻上的黑白照片,成為陵園中的冰冷墓碑。

從存在到消失,仿佛不過眨眼間罷了。

葉天卉突然想起上一世,她手握著長劍,而長劍的那一端,是噴湧而出的血液。

這種事情她經常幹,幹過太多,很多人曾經死在她手下,她沒什麽感覺,因為那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殺死對方這就是正義。

上輩子,她那一生是倉促的,生在武將世家,早早地上了沙場,早早建功立業,又在青春最好年華沒了性命,短短一生的進程濃縮了別人的一輩子,以至於她並沒有閑暇去想這些。

但是現在她會忍不住去想,去想上輩子不曾想過的一些問題。

比如一個生命是如何消逝的,比如一個敵人的血怎麽也是溫熱濃稠的。

這麽想著的時候,林見泉開口了。

他低聲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

他聲音很淡,很虛,也很飄渺,猶如日暮時的一抹裊煙,稀薄到風一吹就散。

葉天卉的視線緩慢地落在他臉上。

林見泉茫然地望著遠處虛無的一點,喃聲道:“我總是想著多掙一些錢,想著能努力往上爬,我希望我能成為她的驕傲,希望用我所有的努力來洗刷她曾經的痛苦和恥辱。”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繼續道:“我希望能給她提供更好的生活,能讓她得到幸福,我希望有一天她終於可以說,她從不後悔生下我,我沒有想到突然就這樣了,她沒了……”

葉天卉擡起手,握住了他的。

她感覺到他的手冰冷,冷到仿佛不是人的體溫。

那雙手在顫抖。

她看著林見泉,他依然陷入他的情緒中,喃喃地道:“她走了,徹底走了,無論我做什麽她都不會有任何反應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嘶啞地道:“其實我一直都在逃避,我在逃避她,我不太想面對她,以前別人都有家人來看,我沒有,我也不覺得什麽,曾經我寧願留在馬廄裏陪著馬,我都不願意回來陪她,因為我害怕,我不想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