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趙慶陽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徐家這麽久,自然知道徐家是什麽情況。

徐家只靠著徐老婆子和徐母的繡活過活,平日裏一文錢都恨不得掰兩半。

徐瑾瑜尤甚,他那天眼睜睜看著徐瑾瑜袖中的一文錢滑落進雞圈裏,沒兩下就被雞踩來踩去。

可是,誰能想到,下一刻,徐瑾瑜便面色如常的把那文錢撿了起來。

玉白的指尖沾染了臟汙,便是連趙慶陽都覺得可惜。

可是徐瑾瑜卻很珍惜的把那枚銅錢清洗,收好。

也是從那時起,趙慶陽在心裏為徐瑾瑜打上了吝嗇的標簽,可是今天,他竟然給了自己一文錢!

這可是徐瑾瑜的一文錢哎!

趙慶陽反手攥住了這枚銅錢,心緒起伏。

不是,徐瑾瑜這家夥為什麽給自己銅錢?!

他也不明說,這錢他拿著燒手啊!

趙慶陽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堂堂世子,會因為一文錢的而糾結!

等到晚間,趙慶陽拜托徐母燒了水,又蹭了些小妹的櫻桃,邀著徐瑾瑜和他在葡萄架下賞月。

“瑜弟啊,你家這葡萄今年結的好啊,秋日給我留一串可好?”

“自己來摘就是。”

徐瑾瑜抿了口水,發現只是簡單的白水,這才又喝了一口。

他這身子,要是喝上一口茶水,晚上就不必睡了。

“那個,瑜弟啊,你看今夜的月色這般好……”

趙慶陽話沒說完,一片陰雲攏住了月亮。

趙慶陽:“……”

徐瑾瑜摸黑捏了一顆櫻桃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沁滿口腔:

“慶陽兄,你有話不妨直言。”

趙慶陽本來想要旁敲側擊一下,但顯然自己不是這塊兒料,而且瑜弟嘴緊,他不想說的,自己怎麽也問不出來。

“那我就直說了,瑜弟你給我那銅板作甚?你,你不是平日連一文錢都舍不得嗎?”

他要是不問清楚,他睡覺都不安心!

徐瑾瑜沒想到趙慶陽在外頭磨磨蹭蹭了這麽久,就為了問這麽個事兒,一時無語。

“竹籃雖是我編的,但竹絲是慶陽兄劈的,你我平分,方顯公平。”

“公平?”

趙慶陽覺得有些稀罕,這話,他還是頭一次聽。

但趙慶陽突然恍然覺得,徐瑾瑜似乎從始到終,都在用行動踐行著自己口中的公平。

給大妮小妹一起編竹籃,公平對待姐妹二人。

徐二牛惦記他家財產,他便要了徐二牛家的命脈,亦是公平。

可,公平這個詞,他這個出身勛貴的世子,從未聽過。

初聞雖訝異,再品卻覺心頭一明。

“瑜弟……”

趙慶陽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到徐瑾瑜又道:

“當然,之後或許需要大量的竹絲,總得先讓慶陽兄先得一分利不是?”

趙慶陽差點都氣笑了。

還真是一分利!

他堂堂世子,辛苦勞作數日只得了一文錢!

趙慶陽一時怒,一時無語,但最終卻把那枚來之不易的銅錢貼著胸口放好。

想他趙慶陽前頭十幾載過手的金銀不知幾何,今個也不知為何,只覺得這枚銅錢著實稀罕。

……

小妹的共享竹籃被徐母誇了一通,而為了讓人家物有所值,徐母還在大妮和小妹的竹籃上各繪制了鮮花和櫻桃。

果不其然,翌日小妹又帶回了兩枚銅板,得了徐母一頓誇獎。

徐瑾瑜也因此得了靈感,對於竹編有了新的思路。竹條柔韌,可以彼此勾連而成各種形狀。

於是,徐瑾瑜在自己原有的設計上,制出了一枚竹香囊。

香囊中空,其外由各個竹絲勾連而成的五瓣花,花瓣對花瓣拼出了一個球形,頂部有一個小巧的五瓣花是可以打開投放香丸的。

竹絲本是色如琥珀,但徐瑾瑜卻用菠菜汁與墨水勾勒,濃綠氤氳著墨黑,打眼一看,別有一種文雅之氣。

別的不說,趙慶陽看到第一眼便直接喜歡上了:

“這中空香囊倒是我第一次見,且其竹香淡雅,與任何一種香丸都可相輔相成,實在妙思!瑜弟,你這枚竹香囊我要了!你開個價吧!”

那竹籃他也喜歡,可是那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東西,他不好開口,可是這個竹香囊的配色一看就是男兒的。

趙慶陽巴巴的看著徐瑾瑜,徐瑾瑜揉了揉額角,看來自己的第一個試驗品還成!

“慶陽兄喜歡自取便是,也算是付給慶陽兄的勞碌費了。”

趙慶陽卻搖搖頭,從懷裏摸出一枚銅錢:

“說什麽呢?這不是給過我了嗎?瑜弟啊,公是公,私是私,你編的竹香囊,我付錢買下,這才公平!”

徐瑾瑜沒想到趙慶陽還有嘴皮子這麽利索的一日,不過:

“話雖這麽說,可是此物之價值我還不曾考慮好。”

時人愛竹,尤其以文人墨客,更多自願在叩摳君羊武二四舊零八一久爾對於竹子那叫一個大誇特誇,就連上次去東辰書院那位陸監院的書桌上也是放著竹制筆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