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話說到這個份上,徐瑾瑜也無法再從有限的信息中再推敲出其他什麽。

於是,只能將目光看向瑩瑩。

這一次,瑩瑩也不再沉默,她喝了一口茶水,緩緩道:

“我記得,心玉姐姐是在景慶十三年秋離開樓裏的,那天,花姨難得高興,給我們這些小丫頭都加了葷菜。

那天,茹娘姐姐還給我送了一盒胭脂,是我最喜歡的那個顏色。那天,可真好啊——”

瑩瑩帶著幾分空靈的聲音,讓曲氏也不由陷入了回憶,不由潸然淚下,瑩瑩第一次沒有制止,反而是握緊了曲氏的手:

“可是,等到心玉姐姐走了才一個月後,我們樓裏,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客人砸了桌子,說酒菜不好,其他的花樓都看我們的笑話,可是誰上青樓來吃酒菜呢?

茹娘姐姐作為頭牌,沒過多久卻被染了臟病,還鬧的沸沸揚揚,花月樓的百年招牌就這樣砸了。”

瑩瑩說著,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花月樓雖然是青樓,是眾人不齒的存在,可是,她自從被爹娘賣進樓裏,日日都能吃飽,樓裏的姐姐們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她們閑暇時,也會教導她一二,會用潤潤的,香香的脂膏,抹在她皴裂的臉頰上,讓她姑娘家家注意臉蛋。

世人都說她們肮臟,可瑩瑩卻覺得她們是那天上來得聖女,純潔,善良。

“原來,花月樓是這樣沒的嗎?”

曲氏喃喃的說著,那痛苦之色,卻不比瑩瑩少。

瑩瑩垂下濃密的眼睫,繼續道:

“花姨心善,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她只能散了樓裏的人,還把我的身契給了我,帶著茹娘姐姐去城北賃了房子養病。

我回了家,因為在樓裏養的有了幾分姿色,爹娘不知聽誰說,我這樣的,聘財可以多得一些,我也能吃飽了。

可是,我還是想花姨她們,所以我偷偷去城北看過她們。茹娘姐姐病了後,越發不好,等到景慶十七年春,撒手人寰,花姨把她葬在了清瑞山山腳,盼茹娘姐姐來生可以……清清白白的,當個好人家的女兒。”

曲氏聽到這裏,不由沉默了下來: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茹娘再有半載,就可以攢夠贖身的銀子了,就可以和當初的蘭娘一樣,過自在日子了啊。”

曲氏只覺得心口一酸,茹娘雖然是頭牌,但是卻從不傲氣,她與茹娘也是又幾分情誼在的。

“是啊,就差半年。”

瑩瑩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哀色更甚:

“茹娘走後,花姨失魂落魄好些日子,我去的勤,總是能看到花姨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直到,半個月後,花姨在護城河溺水而亡。”

瑩瑩說著頓了頓,她擡眸看向曲氏,又像是看著徐瑾瑜:

“可是,我知道,花姨最怕水了,她怎麽會去那裏?”

師信看了一眼徐瑾瑜,低低道:

“所以,瑩姨是懷疑花婆婆是被害……”

“花姨一定是被害的!那些京城衙役,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我說了,花姨死的不對,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信我!

花姨死的不明不白,被丟在了亂墳崗,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人做主?!”

瑩瑩的情緒陡然激烈起來,她用力抓緊曲氏的手腕:

“心玉姐姐,我沒有說謊!我沒有說謊啊!為什麽他們都不信我?為什麽!!!”

瑩瑩的話,讓人莫名覺得心中酸楚,徐瑾瑜則不由摩挲了一下指尖,或許,這就是瑩瑩之所以不信任官府的原因吧。

而且,徐瑾瑜想起那場火情,那幾次截殺,也是不由搖了搖頭。

現在想來,那只不過是一個無處可依的女娘,不得不用自己的聰慧,為自己掙紮出一條活路罷了!

“花姨走了後,我偶然遇到了一次安安,但是當時安安神色匆匆,她告訴我,要萬事小心。

沒過多久,讓我萬事小心的安安,就因為一夥強人入室,被逼的跳了井。

可,安安賃的小院可是在天子腳下,京城之中啊!怎麽會這麽輕易的就有了強人?

所以,自從安安不在之後,我開始打聽咱們樓裏離開的人的去向。

他們都熟悉京城,大都在京城附近落腳,可是這麽些年間,我只來得及聽到他們的死訊。

有燒死的,有摔斷腿餓死在家的,有吃錯了藥中毒而亡的……五花八門,官府都斷他們為意外而亡。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意外,是一只伸向花月樓的黑手!”

瑩瑩冷靜的說著,面上的柔弱之色褪去,看上去竟多了幾分堅毅:

“可,我怎能坐以待斃?而且,我知道心玉姐姐你還在,我不能讓你不明不白的遇到危險!”

徐瑾瑜聽到這裏,突然明白瑩瑩弄出來的那一個個縣城的線索公示,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