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4/4頁)

“偷聽可非君子所為,不知外面是哪位仁兄?”

徐瑾瑜這話一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討論的聲音,偏頭去看。

而也隨著徐瑾瑜這話一出,那個黑影像是被嚇了一跳,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緩緩的走了進來。

“是張立。”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徐瑾瑜不由揚了揚眉,張立此人他有所耳聞,傳聞他在未入西宿前,便已經考過了縣試,之後被西宿重金挖進書院,可卻開始一蹶不振,連考三次都沒有考過。

平日在書院之中,更是屢屢只在中遊。

張立早已及冠,面上早已沒有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長臉無須,眼眸中已經有些呆愣之色。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站的久了的緣故,這會兒他走起路來同手同腳,嘴唇被凍的烏紫,可一進門卻沖著所有人長長一揖:

“在,在下張立,方才為歸還朱同窗的書而來,外頭門未上鎖,所以……

實在是在下一時聽入迷了,並非有意偷聽,還請諸位同窗恕罪。”

屋子十分暖和,張立面上有了幾分血色,隨後而來的卻是滿頰赤紅,這是羞愧所致。

張立這話一出,眾學子亦不知說什麽,這試題是瑾瑜拿出來,也是瑾瑜組織討論的,他們無權幹涉。

徐瑾瑜看了一眼張立那滿是皴裂細紋的雙手中的那本書,眸色淡淡的看向張立:

“敢問閣下,方才吾等所討論題目之中,以為君子不器何解?”

徐瑾瑜這話一出,東辰學子不由有些驚訝,這個題目實在是太簡單了!

瑾瑜平日折磨他們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仁慈呢?

張立也沒有想到,自己迎來的不是呵斥質問,而是考校,明明是比自己年少幾許的少年,可是他卻有了在先生面前所沒有的緊張。

張立只覺得幾個呼吸間,自己的手心就已經結結實實的捏了一把汗,他張了張口,忙道:

“所謂君子不器,器,皿也,吾以為,君子不應自比器皿,而應高於器皿,優於器皿,君子之用,遠非器皿所能及,但君子之道,可通達信明。”

張立雖然緊張,可是卻沒有隨口胡言。

這句話的本意有二,一為君子不應局限於一種行業,應努力提高自己,做到德才兼備,文武雙全;二則是器所相對的道,君子應有自己的道,追尋自己的道。

方才徐瑾瑜等人也討論過這道題,此刻張立的回答圓滿的包容二者,且在其上有自己的見解,徐瑾瑜眼中閃過一道笑意,隨後看了一眼張立:

“吾觀閣下身上風霜,想來在外候了兩個時辰,這時辰……西宿不是還有求知課嗎?”

張立聽了徐瑾瑜這話,面上不由滑過一抹苦笑:

“徐同窗有所不知,吾當初聽信西宿之言,其非不要束脩,還會每年給吾紋銀五十兩,吾這才入讀西宿。

可是,西宿之風氣諸位有目共睹,吾拿不出討好先生歡心的禮物,只能一直坐在最後。

課堂之上,先生講的最多的,是所謂的尊師重道,其余學問也只淺薄授之。

吾雖有瑕便入藏書樓,可卻對不少經文釋義都一知半解,實在無從下手。

而今吾至西宿已有數年,當年之優待已經不復存在,此番求知課吾亦無法再拿出更多的銀錢……”

張立說著,悲從中來,嗆然淚下,幾度哽咽。

東辰學子聽後,也不由惋惜,能夠一舉過了縣試的學子,又豈是昏碌之輩?

“方才在門外,吾受益良多,但到底有偷師之嫌,諸君若要發落,吾……自從之。”

張立說著,又是一禮,下一刻,卻被一只溫暖的手托了起來,張立茫然擡眼,徐瑾瑜面色溫和,唇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