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林寒肅立刻便知道自己疏忽了什麽, 立刻提審了當初負責看守林騰的獄卒。

獄卒很快就被帶了過來,他這些日子過的也很是煎熬,林騰自盡之事被鬧的這麽大, 他這個負責看管之人自然難逃其咎。

獄卒是一個幹瘦的中年男人,這會兒他表情木木登登的,許是因為這兩日被問的多了,還沒等林寒肅問話,他便直接道:

“小人當時是戌時三刻將林騰送入甲字十三號牢房,林騰入了牢房後便一直大喊大叫,鞭打呵斥也毫無作用。

因當時案件還未正式審理, 小人只得聽之任之, 約莫在亥初時刻, 林騰的癲狂之聲還隱約傳來。

待小人寅正時分與同僚換值之時, 當時並未聽到他的聲音,還以為其鬧乏了, 誰曾想……”

徐瑾瑜靜靜垂眸聽著, 獄卒說的很好,時間點十分精確也頗為合理, 很有信服力。

只不過……他現在所說之言, 似乎與公文之上, 一字不差。

“那林騰入天牢之時,以及死亡之時,可有上枷?”

獄卒聽了林寒肅的話後, 下意識道:

“大人怎麽會問這個?”

林寒肅聽了這話, 眉頭擰起, 冷聲道:

“本官問什麽,你回答就是, 到底是本官審案,還是你審?!”

獄卒連忙弓著腰,抹了把汗:

“當然是您,當然是您,林騰他……當時是上枷的。”

獄卒這話一出,林寒肅立刻眯起眼睛:

“你確定?”

獄卒點了點頭,進了天牢的,哪裏有不上枷的。

“那你告訴本官,林騰一個上枷之人,是怎麽寫出高了自己半個頭的字!”

林寒肅這話一出,獄卒立刻冒出了冷汗,他忙看向那墻上的字,磕磕巴巴,顫顫巍巍,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這,這……”

“哼!還不快如實交代,否則,自有大刑伺候!”

林寒肅手下過的人命不知幾何,這會兒他那帶著殺氣的話,讓獄卒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敢多言。

而徐瑾瑜這時才從暗處走了出來,他淡淡道:

“你不敢直言,只怕是林騰之死,有你的助力吧。”

林寒肅一聽這話,一雙利眼立刻掃向了獄卒,獄卒被看的背脊一涼,才知道自己的後背已經布滿了冷汗。

“小人,小人……”

徐瑾瑜雖然披著灰色鬥篷,可是一到亮處,少年方一擡臉,便好似映亮的整個牢房。

隨後,但見少年仿若閑庭信步的緩緩走了過去,嗓音平淡:

“墻上的字跡是林騰的無疑,是以,他當時應當是沒有上枷的狀態。

而需要解枷的情況,無非就是吃喝拉撒,若是後兩者,你只需坦言即是。

可若是前兩者,以林騰入天牢的時候,他若要一二吃食……是給了你賄賂吧?”

徐瑾瑜話音剛一落下,獄卒呆呆的看著這個容色過人,不似凡間中人的少年,直接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小人招,小人招!那林騰入獄後,在,在谷道藏了一粒價值千兩的夜明珠,贈,贈予小人,只求,只求一頓好飯,小人,應了。”

獄卒說完直接將頭扣在了地上,渾身顫抖,明明他從未見過少年,可是少年那平淡的語氣,卻仿佛親眼見過他的所作所為一般。

定是他做了錯事,連上蒼也看不下去,這才有此一遭!

林寒肅聽到這裏,直接一拳砸向了一旁的欄杆:

“好膽!竟敢欺瞞本官,來人,帶走!”

獄卒被人如同拖著一灘泥一樣的帶了下去,而林寒肅冷靜下來,看向徐瑾瑜的時候,也不由拱了拱手:

“此番,多虧了徐修撰火眼金睛!”

徐瑾瑜擺了擺手:

“林大人謬贊了。實在是那獄卒方才答話與公文一字不差,非刻意背誦,尋常人輕易達不到。”

此為疑點之一,而之後,林大人詢問是否上枷之事時,獄卒不是下意識的回答,而是反問,便更能說明問題。

什麽情況下,人會下意識反問。

是因為這個答案他無法確定或想要掩飾。

可是,天牢之中,獄卒需要負責的犯人也就那麽幾個,還不至於讓其無法確定。

是以一層層推測下來,只能是獄卒想要掩飾林騰在獄中未曾上枷,而他之所以掩飾,很大程度是因為此事與他有利益糾葛。

徐瑾瑜將自己的推測簡單說了一下,林寒肅都不由擊掌道:

“多謀善斷,徐修撰他日若是能來我刑獄司,吾定掃榻相迎!”

徐瑾瑜抿唇笑了一下:

“林大人言重了,如若聖上有托,下官定欣然而至,還望他日林大人不要嫌棄下官愚笨才是。”

“徐修撰若是愚笨,那著天下又沒有幾個聰明人?”

林寒肅難得笑了,只是因為他素日習慣冷臉,這個笑看上去也頗為駭人,索性林寒肅知道自己什麽情況,只笑了一會兒,便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