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飛龍仍在空(第2/2頁)

形骸剛要稱贊,但沉折躍上半空,竟沿著桅杆向上走,他身子與甲板平齊,卻如履平地一般,海風雖大,難以晃他分毫。一到頂上,他旋即飄落,身在半空,從懷中扔出數塊圓石,幾聲,十塊石子圍著形骸,繞了一圈,是個毫無偏差的圓環。

形骸心想:“他眼疾手快,這是怎生練得?常人怎能練到這般身手?”

沉折一落地,手指在鐵錨上一夾,這數百斤重的鐵錨如筷子般被他舉起,他兩根手指一彈一彈,鐵錨鐺鐺浮空,起落十下,沉折才將鐵錨方落在地。

形骸被他神力震懾,看的眼花繚亂,道:“你這些功夫,只要使出一樣來,都能把我像螞蟻般捏死。”

沉折眉頭一皺,道:“少說不吉之言。”頓了頓,又道:“我所顯露的手段,尚未用風行之法,已然頗有神威,這些都是基本,限你五天內練會。”

形骸急道:“五天?五天哪能做到?”

沉折道:“我要去的地方只怕不太平,既然帶著你,自然不能任由你死了。又或許疲累之時,須得你幫忙打架,你功夫越高,於我越有好處。”

形骸心知此事太難,有心逃避,道:“你是我師兄,不是我師父,我跟你學功夫,豈不是矮了一輩?不行,我太吃虧了。”

沉折道:“你知道什麽人不會吃虧?”

形骸問:“什麽人?”

沉折答道:“死人。”

形骸大吃一驚,只得答道:“我學,我學。只是五天太短,怎麽也得一年。”

沉折道:“我用了五天,你也得用五天。這些全是基本功。”

形骸心想:“我怎能和你比?你十歲不到便覺醒了。況且這基本多半功艱深異常,那木格與那藏爭先到死都沒學會呢。”但他不敢相爭,低聲道:“是,師兄。”

沉折遂再傳他修煉之法。這龍火功源遠流長,委實有驚世駭俗的妙處,可令人之手、腳、腰、腿加倍有力,迅速靈巧,而再精深一些,可令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心有靈犀,見聞超常。論其原理,其實不算得繁復,只是將龍火功的法訣用於恰當時刻,恰當之處。然則這恰當二字說來簡單,十萬人中,又有幾人能夠?

如此練了一天一夜,形骸身姿輕功已頗有模樣,他雖長久不吃不睡,可精神飽滿,體力充沛,自己也莫名其妙,問道:“師兄,我怎地不用睡覺,不用吃飯了?這是怎麽回事?”

沉折道:“終究要吃要睡的,但你剛覺醒不久,幾天內一概不用。你天賦似不在我之下,正要用這段時日好好用功。”

形骸點頭道:“是!是!等我練強了身子骨,萬一被大海怪拖下水之後,尚能抗爭片刻再死,比之前可強的多了。”

沉折聽他又說喪氣話,問道:“什麽海怪?”

形骸撓撓頭,將從小到大折磨他的噩夢說了出來。此事他以往也對父母說過,但父母卻斥他得了癔症,喂他喝極難喝的藥,形骸吃盡苦頭,又受旁人嘲笑,說他是“小瘋子”,他才裝作痊愈,從此絕口不提。

這件事憋在心裏,長此以往,成了心病,難受之極,也令他為人惶惶不安,悲觀失落,愈發不合於群。此刻對著這冷面怪人,形骸倒能說的出口,大概此人也古裏古怪,未必在形骸之下,兩人算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了,誰也笑不得誰。

沉折聽他說完,又悶聲不響,形骸覺得他一張臉宛似木雕,更陰森了幾分。

過了半晌,沉折道:“你那夢中海怪呼喚你去海中?那夢中海怪傳你一門歌訣?那歌訣就是你常常獨自一人在角落裏念的?”

形骸一陣沖動,答道:“是!那叫放浪形骸歌!似乎是一門邪法,我剛剛渾身骨頭像刺猬一般,那骨頭還還喝人的血,就是那海怪在咒我呢!”

沉折長嘆道:“想不到世上還有與我一樣的人,你我當真有緣。”形骸不禁驚喜,問道:“你也你也聽過放浪形骸歌訣?”

沉折搖頭道:“我並未聽過歌訣,但我也從小做夢。我的夢與你不同,我處在一廣闊無邊的大沙漠中,目光所見,空無一物。但在空中有個龐大的影子徘徊不去。我拼命的逃,想找一處遮掩的地方。但那巨影總是伸出利爪,將我抓上天,把我撕成碎片,只留下我腦中白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