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快刀斬亂麻

形骸奇道:“我?”一時不知孟輕囈為何問他處置馬熾烈之事。

孟輕囈點頭道:“你過來,此人似是沖你而來,你告訴我想如何對付他。”

形骸茫然走近,看著地上的馬熾烈。此人在他眼中原本何等可怖可畏?這時卻顯得蒼老淒慘,像極了那些窮途末路的奴隸。

孟輕囈道:“你說吧,我這人很易不耐煩,可不願久等。”

形骸忽然覺得這馬熾烈好生可憐:他的妻子孩子都死在神龍騎手中,自己又瘋瘋癲癲、眾叛親離,一心想討還血債,卻再一次敗在仇人手中。他殺人如麻,手上鮮血無數,他殺仇人,也殺自己人,他殺有罪之人,也殺無辜之人。按理而言,形骸該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一舉永絕後患,無論對馬熾烈自己,還是對龍火天國,都是最佳的出路。

但他又想起了塔木茲山上曾經出現的仙靈,再進一步想起了他曾見過的馬熾烈的魂魄。他明白馬熾烈的魂不屬於他自己,而似已落入仙靈的魔掌。或許仙靈借他的軀殼行走凡間,一點點蠶食此人,助長他的仇恨,也在等待他死亡的時刻。他眼前閃過塔木茲山上虛幻的巨影,仿佛又回到那即將倒塌的山脈之下。

他不能讓馬熾烈死,否則那仙靈將獲自由,他不明白仙靈是何物,也不明白仙靈能做到何事,更不知道孟輕囈是否應付得了那仙靈,這麽做太過危險,殺了馬熾烈乃是下下之策。

他覺得急促不安,思緒紛亂,難以決斷,遲疑許久之後,他大聲道:“馬熾烈,你敗給了祖宗奶奶,需發誓再不與我龍火天國為敵。依照月舞者規矩,你不可違背誓言,非答應我不可。”

眾人不料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除了沉折之外,其余人都喊道:“你說什麽胡話?怎能放跑了他?”

馬熾烈似變得貪生怕死,他抖得仿佛抽筋一般,點頭道:“放我走,我我敗了,我是個窩囊廢,我只求活命,莫讓仙靈迫害了我。我不再復仇了,我什麽都忘了,我會去鯨魚海,永遠永遠不再返回。”

形骸擡頭看孟輕囈,不知她答不答應,孟輕囈笑了一聲,道:“誰讓你叫我祖宗奶奶的?”

形骸道:“您是咱們家的老祖宗,所以。”

孟輕囈搖頭道:“你先前叫我祖仙姐姐,我聽著倒還不錯。這祖宗奶奶聽起來好生粗野,像是市井之徒罵街一般,從此以後,你就叫我祖仙姐姐好了。”

形骸不敢違拗,只得答道:“是,祖仙姐姐。”

孟輕囈斜眼看著馬熾烈,道:“你就這麽放過他了?先前對那些海盜降兵時,你還沒學會教訓麽?此人比那些小卒危險萬倍,你這毛頭小子,當真異想天開。”

形骸忙道:“可若他體內真有仙靈。”

孟輕囈問道:“你見過仙靈是怎麽樣的麽?”

形骸如何敢說實話?搖頭道:“回稟祖仙姐姐,我並沒見過。”

孟輕囈輕輕嘆息,袖袍拂動,已接起馬熾烈斷骨,道:“馬熾烈,你還能走路吧。”

馬熾烈咬牙站起,身子搖晃,似隨時會倒斃一般。旁人一瞧,嚇得又是一通驚呼。

孟輕囈道:“我本該擒你去皇城,交由聖上發落,但那太過麻煩。聽說你們月舞者說話算話,從不食言,我倒想試試到底如何。”

馬熾烈哼了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向圍墻,那墻早被他打的粉碎,他輕輕一躍,在墻後沒了蹤跡。

背後忽有大群士兵趕來,領頭的正是藏徐月,他一見這西院慘狀,大吃一驚,又看藏東山躺在地上養傷,更是惶恐不已,喊道:“大伯,這是怎麽回事?”

藏東山喟然長嘆,道:“孟公主來了。”

藏徐月一轉眼,恰好孟輕囈轉過頭來,他見到這位權傾朝野,神功蓋世的當今權貴,驚的一頭拜倒在地,喊道:“殿下,卑職不知殿下到來,當真罪該萬死。”他這一跪,身後五百士兵也都跪成一片。

孟輕囈笑道:“總督,對不住啦,將你這大院子鬧成這樣。”

藏徐月忐忑不安,忍不住胡思亂想:“剛剛那群火狼火虎,定然是這位公主的手筆。大伯他傷成這樣,也定是她一手造成。莫非她孟家終於要對我藏家開戰,要將咱們趕盡殺絕麽?那那我藏徐月今日必死無疑了。”想到此處,悲從中來,哀聲道:“只求公主高擡貴手,饒我幼子不死,我藏徐月就此認栽。”

孟輕囈皺眉道:“笨蛋,你以為是我殺進來麽?你們藏家上下除了藏東山之外,就沒幾個不是草包的。”

藏徐月“咦”了一聲,聽藏東山大笑道:“侄兒,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由此說來,你這虧心事還當真不少哪。”說罷翻身坐起,點穴止痛,說了孟輕囈與馬熾烈交手之事。藏徐月這才轉憂為喜,連連磕頭道:“多謝殿下救我全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