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美人似劇毒

形骸聚精會神,又將那幻靈塑世功回想一遍,拔劍在手,夢墨隨劍而生,倏然間再多出兩道劍影,繞著原物而動,形骸見狀,當真如獲至寶,喜不自勝。

他自龍火功覺醒以來,遇上敵手,鮮有以武功招式克敵制勝的時候,縱然所用招式精妙強悍,卻不過是見招拆招,應對敵人出的題目,而難以掌控全局,令強敵甘拜下風。

他回思這半年來交戰,知道其中緣故或是因他劍招還不夠巧,難以真假難辨,虛實不定。他朝敵手出劍出掌,仗著內勁淩厲,兵刃鋒銳,敵人未必能擋,可若遇上真正的武學高手,他內力未必能勝,必會陷入苦戰。而將這幻靈塑世功練熟之後,非但能造劍影、掌影,連人影、景物、火光、聲響皆可隨心而成,敵人只要稍有疏忽,形骸立時就能取勝。

他收劍在手,凝神片刻,突然間劍上變得璀璨奪目,繚亂異常,生出諸般奇異造物,有龍有鳳,有火有電,形骸朝前一指,諸般幻象飛向前方,大有災星降世之兆。形骸畢竟年幼,見狀捧腹大笑,心想:“敵人若見了這招,非以為我是劍仙下凡,嚇個半死不可。”

試了半個時辰,他驀然想道:“無奇使出這功夫時,嘴裏講述故事,聲情並茂,那是他們仙靈天性使然,實則並非必不可少。我若與敵人交鋒,嘴裏若大喊大叫,豈不有失顏面,惹人恥笑?”

其實那無奇之所以大聲呼喊,乃是一門仙人指路的訣竅。一則是因為有趣,仙靈皆樂意如此,並以故事精彩為榮。二是以此定下規矩,拉人入戲。令幻象更真,戲子更為沉迷。如若戲子似拜夫舉、形骸那般抗拒,則算違了規矩,會受說書人真氣困擾,功力減弱。形骸既然只求以幻象輔佐,以武功取勝,這‘仙人指路法’確也用不上。

他醉心練武,專心致志,一時間心無旁騖,可某刻冷不丁想起:“糟了,咱們今晚要分派!我可不能再練了。其余人不知脫身了沒有?”

於是收攝心神,冷靜片刻,見自己身在寶庫之中,燭火微閃,照亮四角。原來那無奇的夢墨仍浮在空中,混合形骸所造夢墨,令景象迥異,形骸這才看穿。寶庫中金銀財寶數目不少,但那些龍火貴族少年卻一個不見。形骸雙目搜尋,見地上零零碎碎掉落小首飾物件,一直向外延伸。

他又好氣又好笑:“這群混蛋,居然拋下我跑了,還不忘從寶庫中盜寶!”利平求那無奇替他看守此地,利平一死,這兒的珠寶法器對仙靈而言不過是泥土塵埃,無奇自也懶得防盜。

形骸走出寶庫,來到閣樓之外,見馬車一輛不見,人也一個不剩。他頓感慌張:“怎麽辦?我不認得回去的路!”他那冥虎劍本有土地爺指路之效,可離了西海後,這土地爺也摸不著頭腦了。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伸手不見五指,形骸下了山,聽周圍聲音,知道自己在樹林裏,運放浪形骸功,雙目敏銳了些,可看清前方丈許。在林子中走了不久,前後左右樹木看起來都一個樣,形骸暗自心驚,茫然而顧,更感糟糕。

他沒頭沒腦的兜兜轉轉,又過了半個時辰,一抹晨曦照入林間,世上回復色彩,光照層次分明。形骸心情卻並未好轉,他即使能看清樹林,也依然不知方位。他不由懊悔:“早知如此,就讓無奇替我指路好了。我也當真蠢笨,功夫隨時可練,時機卻失不再來。”

卻聽頭頂有一嬌嫩聲音叱道:“小混賬,你深更半夜的亂跑什麽?害得我一通好找。”

形骸聞聲大喜,回頭喊道:“祖仙姐姐?”果然見孟輕囈正站在一根樹枝上,妙目注視形骸,神色不滿。

孟輕囈躍下,給了形骸一記耳光,形骸一痛,心裏卻仍喜悅,道:“祖仙姐姐,我好生沒用,怕自己再回不了家了。你怎生找過來的?”

孟輕囈嗔道:“母後給你的玉牌上,可知你大抵方位。孟杜冷他們不久前回來,身上帶著許多寶物,恰好被我撞見。我問他們怎麽回事,他們說被你在深夜帶出去遊玩,卻被那‘夫友大人’逮住。”

形骸憤然道:“怎地成了我帶他們出去?分明是孟杜冷找的我,此節緣會可以作證!”

孟輕囈露出笑容,道:“這孟杜冷不學好,愛吹牛,他還說若非自己有‘真才實學’,施展神通救人,大夥兒都會被那夫友大人殺死。而孟蘇瑰、孟瑞英兩人則是另一番說辭,後來在我拷問之下,他才‘實話實說’:是大夥兒齊心協力逃出來的。”

形骸惱道:“什麽‘齊心協力逃出來’?他們全是我救的,怎地這般忘恩負義?”

孟輕囈點頭道:“與我想的差不多,那些孩子也沒這麽大本事。世人忘恩負義,自私自利,豈會出人意料?”說到此,突然臉色一變,啪地一聲,又賞了形骸一嘴巴。形骸慘叫道:“祖仙姐姐,你為何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