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情敵互爭鋒

沉折靜靜坐著,靜靜等著。

他聽見屋外傳來的掌聲叫聲,聽見龍火功的激揚聲,聽見內勁的碰撞聲,更聽見蓮兒的笑語聲。

蓮兒,蓮兒,聖上與我在一起時,要我這般叫她。

他記得那是他遠征嵩洛歸來後的晚上,蓮兒邀他入宮,偌大的閣樓裏只有他們兩人。清風明月照夜樓,佳人如玉,眉目傳情,兩人喝酒交談,喝的是全天下僅有一瓶的美酒,談的是舉世間罕有的武學。

蓮兒很善解人意,很伶牙俐齒,很動人心魄,連沉折這樣的人都被她吸引,被她誘惑。那一晚,他喝光了她的酒,練成了她的掌法,得到了她的身子,成為了她的戀人。

蓮兒是沉折此生第一個女人,很可能也會是唯一的女人,她有過許許多多的男人,但她說她最愛的只是沉折。

以她的權勢威嚴,這一切理所當然,她說出來的話,沉折也只能相信。

沉折知道自己是活屍,那詛咒並未擺脫,或許只是被隱藏。折戟沉沙圖仍在他的命運中忽隱忽現,大海的囈語仍在他的夢境中陰魂不散。他本以為此生的朋友唯有孟行海,他本以為自己被孤獨完美的保護著,直至蓮兒粉碎了他的孤獨,進入了他的生命。與蓮兒在一起時,沉折體會到了久違的快樂。

但不久之後,他察覺自己中了蓮兒的咒。

那並非是愛意產生的魔咒,而是確切的、潛藏的、奸險的魔咒,是她用道法擾亂了沉折的心神,令沉折有了七情六欲,為她著迷,才會那樣擁抱她,親吻她,占有她,欺負她。

捅她、辱她、弄她,搞她,玩她,騎她,咬她,直至她嘗試了各種手段,直至她心滿意足,直至沉折精疲力竭。

直至他再也離不開她。

若非沉折練成了折戟沉沙劍訣,他無法看穿此事的前因後果,或許沉折真的愛蓮兒,但那愛的起因是她的欺騙。

他本絕不想做這樣的人,絕不想被愛情忠誠迷惑,絕不想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絕不願留下牽絆,絕不願有子嗣。

但事與願違,蓮兒有了身孕。

沉折身子晃動,仍能回想起那時蓮兒羞喜交加的神態,還有自己的震驚、惶恐、甜蜜、喜悅。

她已有了無數孩兒,幸存的又有幾個?

我真成了女人的玩物?成了她的寵妃?

沉折刹那間清醒,因此領略到了屈辱與窩囊,他不敢想象自己與蓮兒成親的那一天,不敢想象旁人得知這消息時投來的眼神。

我們全是她的臣子與奴仆,與她成婚又算什麽恥辱?

沉折是活屍,是盜火徒,是靈陽仙,是邪魔外道,他不願成為金窩藏嬌的嬌花,他寧願去深海漂流,在噩夢中徘徊。

我仍可統兵作戰,仍可為國為民。

活屍們在受苦,在掙紮,在哭喊,在毀滅,我又在做什麽?

我是在無病呻吟麽?

忽聽屋外有人喊道:“海法神道教獲勝,恭喜得入決戰。”

玫瑰嬌軀一震,目光興奮,沉折知她心懷大志,念及天下蒼生,但在她心底始終放不下那人,如今能與他交手,對她而言,實是喜事。

但咱們還沒勝過拜風豹呢。

除了玫瑰之外,身邊另有兩個少年,齊聲對沉折說道:“侯爺,該咱們出場了。”

沉折點頭道:“好。”

此二人是沉折在山劍天兵派中親自挑選的副官,年紀比沉折大上四歲,隨他征戰兩年多來,出入生死之間,武功突飛猛進,各自皆未必在玫瑰之下。若裴若等是神道教的四傑,他們與玫瑰就是天兵派的三傑。

但他們是有軍功的,是死人堆中殺出來的,是國家的英雄,他們堅韌、剛強、服從、無私、高尚而殘忍,他們認為神道教道法再如何奇特,也及不上天兵派的勇士。

沉折與他們並非同門師兄弟,而是戰友。他們之間有的並非友情,而是生死的契約。

玫瑰笑道:“表哥,聖上吩咐過,這一場仍是你打頭陣。”

蓮兒是一番好意,她盼著沉折耀武揚威,一舉奠定盛名,她想著法兒,要令沉折盡快成為震古爍今的大英雄,成為她可以依賴的棟梁。她想封他為公,封他為王,甚至拉著他一塊兒被封為尊神,受世人膜拜。

一切都是因為那陰差陽錯的一掌,那一掌抵達龍火功第六層,舉世震驚,令他成為千年罕有的逸才,背負了難以想象的孽緣。

玫瑰又道:“但若過了這一場,決勝時我非與他交手不可,表哥,你答不答應?”

沉折也想與孟行海交戰,他想了想,道:“也好。”

行至擂台邊上,喧鬧聲響徹百裏,似天搖地動。沉折等司儀引薦兩派,隨即出場。

來者是一胖大和尚,手握熟銅棍,姓名沉折並未聽清,他大喝一聲,竭力施展龍火功,使一招“九天九地”,銅棍上下圈轉,聲勢浩大。沉折看穿他破綻,斬牽著他的那根絲線,和尚翻身就倒,一擊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