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來人是安答

木塔頂上的閣樓內,三人分散而坐。其中一人是個極強壯的漢子,臉上滿是疤痕,手持大刀,緊盯著被石獅子、大櫥櫃堵死的廳門。另有一穿大紅衣衫、青春秀美的少女坐在最裏頭。在大門右側,則是一瘦弱蒼白的少年,這少年衣著與那漢子相似,或許是牧民之風,只是頗為精致華貴,容貌也甚綺麗,竟足以與那少女爭輝,他看著柔弱,卻有一股凜然無畏,統領群雄的風采。

砰地一聲,那大門又被一撞,連地上木板都在震動。少女露出些許驚惶之色,輕聲道:“這位公子,我可連累你啦。”

少年朝少女一笑,少女臉色一紅,但仍矜持有禮,只聽那少年說道:“這群青陽教徒,行事愈發惡毒,既然讓我遇上了,又豈能不管?姑娘放心,我身上的毒已好了大半,他們若闖進來,反而是自尋死路。”

少女道:“我姓陳,叫陳若水,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少年道:“我叫燭九,是從北方雅藏布草原來的。”指了指那漢子,說道:“他叫傑馬宗,是我的護衛,也是咱們部族最強有力的勇士。”

傑馬宗笑道:“族長,我手上的刀,可及不上你的‘紫目神功’。”

這位少年,自然是當年與形骸結拜的那位沃谷族少年燭九了。他那部族藏於外人難至,風水優渥的深谷之中,經過多年修養,變得愈發強盛,而他這紫目功進境極大,自詡已比三年多前的自己強了十倍。

不久前,他得知一樁重大消息,遂漂洋過海,不遠萬裏來到地母島,趕往藏川之地,然則途中卻碰上青陽教徒作惡,他們要將這少女當做祭品,供奉給山中一妖物。燭九與青陽教有深仇大恨,見狀如何能忍?於是出手將少女救下。

他武功雖強,可那妖物身上散發魚腥奇毒,令他措手不及,難以取勝,只能帶著這少女一路逃到這高塔上頭,將大門堵死,隨後竭力運功解毒。而這傑馬宗是燭九找來的一位龍火功精湛的勇士,體魄強壯,中毒反而較輕,若非他數次擊退青陽教徒攻勢,三人決計撐不了那麽久。

陳若水道:“公子切莫為我勉強,我被青陽教選中,命中注定該當淪入妖獸之腹,只是我有一堂妹,比我小了兩歲,她叫陳白雪,人在馬泉村裏,若公子能夠逃脫,還請公子救她逃離青陽教魔掌。”

燭九聽著少女用辭文雅,臨危鎮定,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如何像是個荒村中的姑娘?他心中欽佩,搖頭道:“我非但要救那陳白雪,更不容許他們傷你半點。”

就在此時,木門響聲愈烈,轟地一聲,堵門的石獅子與櫥櫃全被震歪,門閂斷裂,一身材高大的禿頭男子走入門中,此人臉上無一根毛發,乍看像是讀書人,頗有秀雅之風,但燭九隱約覺得此人眼神詭異,神智頗不正常。

傑馬宗大喝一聲,身上火光明亮,一招“天神牧馬”,劈出沉重剛猛的數刀。那禿頭男子掌心水光流淌,往前一拍,力如海浪,傑馬宗身不由己的退後丈許,方才站定,他氣喘籲籲,用沃谷族語罵道:“若非那臭魚的毒,老子豈會敵不過你?”

禿頭男子雙手負背,好整以暇的站著,身後又奔入十個青陽教徒,一字排開,他一雙眼冷冷望著陳若水,道:“孩兒,我是怎麽教你的?”

陳若水眼眶微紅,似要哭泣,但旋即昂首答道:“爹爹,你放他們走,我情願一死。”

燭九大吃一驚,道:“這人是你爹爹?都說虎毒不食子,這人竟想害死你?”

陳若水苦笑道:“青陽教徒,六親不認,區區女兒又算得了什麽?”

禿頭男子板著臉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大逆不道,就和我那執迷不悟的弟弟一樣!若非他死活不願,本該是白雪兒來當這祭品!”

陳若水眸中閃過一絲憎恨,她大聲道:“你不許對叔叔與妹妹動手!”

禿頭男子冷笑道:“已然晚了,我昨天已命馬泉村的人下毒,異戎這小子多半已死,白雪兒也已皈依本教。”

陳若水身子一晃,淚水長流,道:“你你好狠心,你怎做得出來?”

燭九昂然起立,道:“他連你都能害,還有什麽做不出來?若水姑娘,對不住了,我今日要殺了你爹爹!”說罷取蟬蛻拂塵在右手,左手掣出一柄長刀。

陳若水咬牙道:“他不是我爹爹,你殺了他,反而助他脫離苦海!”

禿頭男子見燭九年輕,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雙手微振,數道水流纏向燭九。燭九雙目綻放紫光,凝視拂塵,刹那間,那拂塵絲線變化,出現一百根長矛,倏然刺破水流,紮向敵人要害。

敵人驚呼一聲,退後半步,左手一招“風生水起”,真氣流淌,將長矛緩了一緩。燭九長刀一斬,一道紫色弧線當空劈下,禿頭男子慢了半拍,被一刀斬中肩膀,“啊”地一聲,血染白袍,匆匆邁步繞圈,再也不敢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