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女子暖身心(第2/2頁)

她在裝睡,她猜形骸或許知道她在裝睡,她的心跳的很快,她的呼吸很不自然,她的臉此時一定紅的像蘋果,她還時不時的吞咽口水,哪裏像是做夢的人?

形骸動了動,燭九身上倏然罩了層衣衫,填塞了脖子那兒的縫隙。燭九忍不住,她眼中流出淚水來,但她希望形骸看不見。

她暗忖:“這小恩小惠,怎比得上我對你的情意?你以為這般施恩賣好,就能彌補你對我視而不見,無情無愛麽?”

但恰恰相反,在她心底,她覺得這簡單輕易的溫柔體貼已經足夠彌補一切,她不再因未能吻他而沮喪,她不再因自己的笨拙舉動而惱火,她仍願意做他的妻子,讓他受一輩子苦,也為他受一輩子苦。

她安穩的入睡,在夢中做起了甜美的、幸福的夢。

形骸看了看燭九,輕微的搖了搖頭,他心想:“當年我真如瞎子般盲目,竟瞧不出燭九是個女子。”

在他的記憶裏,當年的事依稀並不那麽簡單,走過草原的時候,燭九的言談舉止有了顯著的變化。但對形骸而言,那就像是前世遙遠的景象,模糊不清,細節暗淡,不值得深究推敲。他於是斷定燭九一直是個姑娘,本來嘛,這事兒又豈能有其他的變數?

燭九又不是仙靈?豈能隨意變化男女?

他料想是這兒的風雪讓燭九失落,讓她瘋狂的想找尋依靠,因此她對形骸大獻殷勤,暗送秋波。

形骸已並非草原上那個懵懂少年,他都明白,他都清楚,他是個超脫的化外人士,他是個情有獨鐘的盜火徒,他有了深湛的智慧,故而能嘲笑凡人的軟弱、愚昧的癡心。他辨別出燭九的愛,但他認定這愛是受蠱惑而生的,是人體內的天性,被這雪誘發出來,就像雌雄野獸般相互吸引。

既然如野獸,那就並非忠貞不二,因而毫無價值,更像是仙靈的幻夢,一旦離開閻安,這愛意也會消失,如同夢醒的人似的。

他存了這樣的推斷,那這就並非麻煩的、剪不斷、理還亂的真愛,而仿佛喝醉酒的胡鬧。解脫之法簡單明了,卻又難如登天。

殺了那白發惡鬼,終結這寒冬地獄。

那樣一來,燭九會清醒,意識到這愛的荒謬,從此以後會主動的遠離形骸,回避這段荒唐往事。

他心想:“畢竟我是活屍,除了夢兒之外,沒有人會真正愛上我,更無人能忍受我體內冥火的詛咒。”

形骸不會挑明心跡,也希望燭九能一直忍耐。他知道一旦求愛不成,極易由愛生恨,世間的愛極少長久不滅,但恨意卻可以持續到時間的盡頭。形骸殺了許許多多的邪徒,他不怕別人憎恨他,只是燭九是他“生前”珍視的朋友,那最好莫要反目成仇。

於是,這自以為聰明智慧、洞若觀火、行事周密、萬無一失的活屍,任由這女扮男裝、嬌羞喜悅的安答枕著自己,閉目入定,靜候黎明。

約莫睡了一個多時辰,形骸率先睡起,另兩人仍睡得香甜,但並無心病的隱患。他抱起燭九與白雪兒,將兩人塞入馬車,隨後牽馬掛車,疾馳而出。

外間縱然天亮,但仍陰沉的如同傍晚,雪花閃著鬼火般的光,徐徐落在地上。形骸問過葉老焦的鬼魂,回憶路途,前半段路甚是順暢。行了許久,燭九與白雪兒清醒,燭九在車中問道:“安答,還有多遠?”

形骸道:“依照那鬼魂所說,約莫還有一個時辰的路。”

這時,兩旁樹上冒出許多人影,眾人影在樹間騰躍,急速追趕馬車。白雪兒見妖魔長角長發,一身白袍,不禁喊道:“是那些妖魔!”

妖魔們很快追至,陡然躍起,跳在馬車上,揮刀劈來。燭九扔出骨灰飛刀,將那妖魔擊傷,妖魔掉落雪地。但一眾妖魔功夫高強,擅長在雪地裏行動,很快又接連跳至。

在這妖風魔雪之下,燭九、白雪兒只感到內力消耗極快,而眾妖卻全不受制,燭九縱然使紫目功,扔骨灰飛刀,效用大打折扣,有數次都被擋下。少時,有妖魔劈出劍氣,斬中馬車,馬車使用百年玄木所造,極為堅固,劍氣只留下一道淺淺痕跡,但受此力道撞擊,馬車搖晃,霎時劇烈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