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永恒的英雄(第2/3頁)
他大笑著,不知道有何可笑。
丫頭死了?
形骸心痛的似被剜去一塊肉,他理解沉折,但他無法想象沉折會陷入怎樣的情形。緣會留給形骸的是仇恨,沉折的悲哀卻深的猶如海洋。
仇恨支撐一個人,悲哀毀滅一個人。
殺了拜風豹,但又能怎樣?這件事必將流傳回國。道術士用的是陰謀,手法隱秘,藏家與僧兵的廝殺,證據無處不在。
他放拜風豹走了,卻消去了他的記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麽做,這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如此說來,沉折非殺了五行僧,替丫頭報仇不可,換做形骸,也會如此。誰若殺了孟輕囈,或是害了白雪兒,形骸會將那人投入地獄。
他接近沉折的冥火,但他不在那兒。懸崖的廢墟,雜亂的戰場,這兒的殺意仍未散去,莫名的令人惶恐,仿佛曾有巨巫降臨於此。
五行僧不在此地,也未有魂魄,但他們的衣物卻留下了。拜天華、洗塵、辛樹、利垂光,這剩余的四位純火寺高僧被沉折一人擊敗,而且粉身碎骨。
形骸也無把握能辦到這一點,不得不承認,沉折比形骸更強。只要沉折活著,形骸願欣然接受這結論。
他想要呼喊,但很快意識到不用。地上有個溝渠,溝渠中殘留冥火,沉折的冥火。這是他留給形骸的訊息。
他的遺言?
形骸支持不住,形骸瀕臨崩潰,他反復由生到死,由死復生,本已不會哭泣,但他想刺瞎自己的眼,挖去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以血淚宣泄,隔絕這莫大的痛苦。
他不知道失去沉折會如此悲慟,如此絕望。
他真正的親人,他唯一的兄弟,他救命的恩人,他冥火的源頭。
冥火中,有人說道:
“行海,我將死去,但我已報了仇,再無遺憾。我本該早些離開這裏,躲到遙遠隱蔽的地方去,在那兒找尋讓丫頭變作活人的法子。
但我猶豫了,我拋不下軍團,拋不下榮譽,拋不下家族,拋不下塵緣。於是丫頭死了,我的旅程,我的苦難也終於到頭。”
這混賬,形骸從不知道他有這般多話!如果真要逝去,為何要遺留冥火,在形骸心上一刀刀刺出血來?
沉折又道:“我兌現了諾言,希望不算太遲。
我恨這世界,恨凡人的愚昧與卑劣,恨盜火徒遭遇的不公,恨藏東山爺爺被被孟家暗算而死。我料想你或許不知道,但以你的智慧,最終都能看穿。
我不怪你,我們都身不由己。
我的眼能看到命運的絲線,那是萬物間的牽連,甚至是萬物的構成與變數。因此,我比誰都清楚凡人的陰險與卑鄙。
盜火徒的詛咒只是將人的陰暗面揭露出來,他們都戴著面具,本質上,他們都是野獸。
是,人是野獸。
他們饑餓,他們渴血,他們繁衍,他們生存。他們用文明遮掩了野獸的一面,但野獸總會暴露出來,展現他們醜陋的面目。
盜火徒揭開了他們的面具,看到了他們的本質。
我們,讓他們,放浪形骸。”
他的冥火變得雜亂起伏,形骸不得不集中精神。
沉折說的對嗎?人本質是兇殘而醜惡的嗎?人如老虎,盜火徒如血肉,以血肉去誘惑餓虎,餓虎自會發狂。
沉折又說道:“盜火徒盜火徒並非低下的蛆蟲,他們曾比仙神更光輝。但世道變了,英雄墮落,惡徒招搖。高尚者不容於此,卑微者卻平步青雲。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離開西海,我們不該一走了之,我們不該不該享受安逸,命運讓我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不知該說什麽好,我要離開了。你對我說過那些陰間、輪回,古怪離奇的、道術士的歪理學說,我或許或許能夠證實了。
我守住了諾言,祝你一切都好。”
那冥火浮上空中,隨風而去,這冥火的主人去了哪兒?陰間?輪回?古怪離奇之處?又或是形骸今後每一個夢境之中?
沒有屍首,他是否還可能活著?不,不,形骸感覺不到他了,這殘忍的鐵證粉碎了形骸的希望。
形骸這才明白,如果無法哭泣,人心的痛會急劇增大,人會被沉重的負擔壓倒。
他伏在地上,竭力長大嘴巴,用力呼吸,隨後又咬牙切齒,捏住自己的心臟,試圖緩解悲傷。心臟流血,猶如哭泣,但形骸並未死去。
骸骨神不讓他死,他讓形骸明白自己還有事要辦。
還有什麽事?沉折已經死了!我的創造者死了!
沉折是個英雄,記得你對他的承諾。在樹海國還有人等著你去拯救。
沉折曾說:“我只盼望到那時候,你饒過玫瑰,饒過我那些徒兒,饒恕藏家那些無心權勢之人。他們將會是龍國的棟梁,能幫你們孟家平定四海,守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