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怕日出一到(第2/2頁)

陳挽一怔,突然覺得身體變得很溫暖,是從倒推回他住院那個時間的溫暖,只不過是現在的陳挽遲來地收到。

也有可能是昨夜維港那場煙花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體裏,烘著他的心臟。

趙聲閣起身將兩個人吃完的餐具拿到廚房的洗碗機,陳挽忽然拉住他,仰著頭,直接問:“趙聲閣,你覺得我昨晚做得好嗎?你喜歡嗎?”

他的表情很認真嚴肅,也不笑,仿佛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顯少見陳挽這樣直白,趙聲閣眉棱一挑,想了想,不答反問:“陳挽,你覺得我昨晚做得好嗎?你喜歡嗎?”

“……”

陳挽自己問的時候很大膽,被問卻又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也有點無語,人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能脫口而出說出一些話的。

趙聲閣也不逼他,去了廚房,出來後,站到他面前,俯身,看著他眼睛,認真地說:“陳挽,你無與倫比。”

陳挽臉騰地就紅了。

心鼓大震,手也攢緊。

趙聲閣歪著頭欣賞片刻,去吻他比臉更紅的唇。

趙聲閣表情很淡漠平靜,手臂卻很用力,趙聲閣那樣面無表情地作出一些和淡然神情很不相符的親密舉動,很令人心動。

陳挽被咬得有點痛,追上去纏他,趙聲閣又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說:“陳挽,該出門了。”

方諫已經在群裏發了很多文件,陳挽送趙聲閣去明隆。

出門的時候,陳挽彎腰從鞋櫃裏給趙聲閣拿皮鞋,趙聲閣將人拉起來,學著他的動作,彎腰從鞋櫃裏把陳挽的皮鞋拿出來,擺在他腳邊。

陳挽一怔,不明所以,趙聲閣指了指他,說:“陳挽,你再這樣,我們就在這裏再做一遍。”

“……”陳挽張了張嘴,不知道他怎麽能這麽自然地隨口說出這種話來,而已然忘記,昨天毫無愧色說自己每次去接趙聲閣都帶著套的是他本人。

還是走昨夜的中環立交。

白日的維港沒有煙花,但層層光影已經鐫在了陳挽心裏。

一路藍色雙語路牌高立,皇後大道是右拐,直走是提督大教堂。

以後每次陳挽再開車經過這條路,都一定會想起趙聲閣在金鐘牽了他的手,在芬多利道吻過他的唇,在太平灣說謝謝陳挽。

海市的秋天很短暫,海沒有夏天清澈,但天空很藍,海底隧道沒有堵車,港文金曲電台今日放《郵差》。

卡宴抵達明隆,趙聲閣在那句“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中下了車。

陳挽單手握著方向盤,透過降下的車窗微笑著和他揮手道別,秋後的日光懶洋洋地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連眼尾眉梢都沁出一種金黃色的甜蜜的溫柔。

趙聲閣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彎腰,透過車窗,說:“陳挽。”

“嗯?”

電台裏唱到“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趙聲閣看著他的眼睛,他想了想,說:“昨晚結束的時候,我在你耳邊說的話,你聽到了的吧?”

陳挽一怔,耳後泛起一點熱,不過面上倒是裝得很平靜。

他對趙聲閣一直百分之一千坦誠,很聽話,唯獨這一次,他擡了下眉梢,問:“什麽話?”

趙聲閣也挑了挑眉,看他片刻,站直了身,手插著兜,說:“沒聽到的話那就下次做的時候再說吧。”

陳挽無奈笑了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那還是我來說吧。

回科想的途中路過花店,不過只有繡球沒有芍藥,現在已經不是它們的季節。

陳挽又去下一家。

葡萄已經成熟,陳挽親口品嘗,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追到趙聲閣。

陳挽又想起了那句“你無與倫比”。

無與倫比,是指獨一無二、最好的、最美的。

陳挽很傳統,告白要認真、正式、盛大,別人有的,趙聲閣要比別人擁有更多。

幸好下一家花店有芍藥,陳挽挑了一束,還要了信紙,所有想告訴趙聲閣的事情都寫在了裏面,趙聲閣一定會大吃一驚。

他這麽想著,捧著花走出來,恰逢紫荊廣場上一群白鴿飛起,飛向自由的藍天。

陳挽彎起嘴角,上了車,鑰匙一旋,電台已經播到《奇洛李維斯回信》,但已不再悲情。

“明知我們隔著個太空,仍然將愛慕天天入進信封。”

如今信已寫滿,就要到了寄的時候。

陳挽細細理了下花紙,手機響起,他拿起看了一眼。

良久,陳挽將車火熄滅。

車窗外成群的白鴿已經盤旋落下,並沒能飛往更高的地方,他有些遺憾地將花放到副駕,打開車廂翻找了一下,拿出藥盒,吞下幾片鎮定。

作者有話說:

港文電台今日金曲《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