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4頁)

“我去幫江公子,你們守著這兒!”

*

江白硯追得很緊。

他平日裏慣用散漫含笑的模樣,唯有這種時候,能肆無忌憚展露殺意。

一身黑袍的傀儡師身法尚可,但遠不及他,不消多時,二人距離漸漸拉近。

江白硯輕嘖一聲。

青龍坊中匯集了不知多少刀勞鬼,每只都被靈線束縛,被傀儡師驅使。

方才那黑袍人不過手腕輕旋,便有六只妖物躍上房檐,擋住他的去路。

這種小妖單個對付起來並不麻煩,聚在一起,很是難纏。

六只刀勞鬼同時發出尖嘯,引來疾風狂卷,裹挾冬日刺骨冷意,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妖風如刀,割斷幾片青瓦和少年的雪白袍角,好似漩渦,將他困於其中。

江白硯手起劍落,竟將狂風死死壓下,劍勢狠絕,割破刀勞鬼的喉嚨。

黑袍人倉皇逃離,為求保命,操控更多妖物前來。

嘶吼之聲聚作更為猛烈的風刃,割破他的手臂與脊背,猩血暈開,打濕白衫。

熟悉的疼痛撕裂意識,江白硯垂眸,卻是無聲笑了起來。

這種淺嘗輒止的痛感,似乎並不夠。

可疼痛蔓延,還是令他感到久違的快意,如細細密密的癮。

獨自對付如此之多的妖物,實在有些勉強,但江白硯孑然一身久了,對此習以為常。

毫不在意被風刃劃破的道道血口,長劍如驚鴻清影,直攻不遠處的黑袍人。

眼見又是幾只刀勞鬼揮刀而來,伴隨天際轟隆雷音,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道熟悉嗓音。

“五雷五雷,吼電迅霆,敕!”

電光蜿蜒而下,將刀勞鬼頭頂的靈線劈作齏粉,妖物癱倒在地。

直至此刻,江白硯終於現出一刹怔忪,微微側了眸,望向那道突然出現的影子。

施黛的身法略顯生澀,躍於房梁上,緋紅裙裾如桃花翻飛,又似一點飛紅。

她一直緊隨其後,遙遙望見江白硯與傀儡師的對峙。

由刀勞鬼生出的狂風好似刀鋒絞磨,江白硯竟不避不讓,迎風斬斷一只只妖物的頭顱。

完全是對傷痛渾不在意的打法。

這種群妖環伺的局面,哪能只讓一個人去扛。

指尖符箓燃起青光,施黛揚手輕揮,雙眼被映出灼目亮色,揚唇一笑:“江公子,身後交給我便是。”

刀勞鬼被她牽制,兩人一前一後,黑袍人再無掩護,狼狽奔逃。

江白硯朝她略微頷首,長劍倏起。

他的速度快到難以用肉眼捕捉,仿佛天生的捕食動物,劍刃所過,殺意凜然,幾只刀勞鬼血如泉湧。

劍影攪碎疾風,銳氣勢不可擋。

再一劍,江白硯斬下黑袍人頭顱。

頭顱落地,一聲咚響。

這一劍梟首發生得太快,施黛遲疑著眨眨眼,張望四周。

結束了?

可是……刀勞鬼身上的靈線,並未斷開。

施黛皺眉:“江公子,傀儡師……”

江白硯垂眸,看向身首分離的黑袍人。

“中計了。”

將長劍收入鞘中,江白硯面上喜怒不辨,似是覺得有趣,低低一哂:“這也是傀儡。”

黑袍之下,是個木頭人。

“傀儡術為邪法,聽聞每名傀儡師,都有個本命傀儡。”

江白硯道:“本命傀儡以傀儡師自身魂魄所煉化,哪怕不用靈線,也能被操縱——此乃傀儡師最後的保命手段。”

這一路上,江白硯從未跟丟過。

施黛恍然:“也就是說,自打進門起,我們看見的就是本命傀儡。”

他們有長安陣圖作為輔助,趕來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

傀儡師通過青龍坊裏遍布的傀儡,察覺他們到來,為保命脫身,將本命傀儡立於前院,吸引注意力。

當他們全力追捕本命傀儡時,傀儡師本尊便可神不知鬼不覺脫身離開,金蟬脫殼。

“狡兔三窟。”

施黛小聲嘀咕一句,只失落片刻,就重新振作:“本命傀儡很難煉制吧?這次我們將它毀掉,下一回,被除掉的就是傀儡師本人了——江公子,你身上的傷怎麽樣?”

她好像從來沒有消沉泄氣的時候,雙目如秋水寒星,在時隱時現的雷光裏,溢出冷焰般的灼灼色彩。

只輕輕一蕩,又盈滿笑意。

江白硯望她一眼,漫不經心看向自己被血染透的衣襟:“無事。”

*

劉夫人覺得很嚇人。

她出身商賈世家,也算受寵長大,自從嫁給秦禮和,不僅要忍受他整日花天酒地,動輒還會遭到羞辱打罵。

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今日清晨,她與丈夫大吵一架,不知第多少次,被那男人扇了耳光。

她無處說理,只能獨自一人枯坐書房默默垂淚,沒成想,再打開書房大門,竟見一黑袍人立於前庭,殺氣逼人。

劉夫人當場被嚇得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