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6頁)
沈流霜接過,指腹輕撚。
果真沁著涼,像團薄薄的雪,她細細感受一番,沒發現不對勁。
“是好東西。”
沈流霜笑笑:“用晚膳吧。你生著病,不宜食辛辣,我們給你帶了米粥。”
因為這塊琥珀散熱的作用,施黛一覺醒來,精神好了許多。
之前還不覺得,這會兒嗅到食盒裏清甜的香氣,才發覺自己已是饑腸轆轆。
一碗熱騰騰的米粥下肚,施黛兩眼彎彎,由衷感慨:“活過來了。”
“慢點兒喝。”
沈流霜失笑,為她撩起額前淩亂的發:“還要嗎?”
施雲聲少見地安靜又乖巧,沒朝她張牙舞爪,黑眸沉沉,語氣別扭:“你這樣,小心噎著。”
“謝謝姐姐,還要。”
施黛咧嘴笑,食指點一點他額頭:“大人是不會被噎著的。”
她不是沒生過病。
在以前更多的時候,施黛習慣於獨自忍受。
感冒發燒都是常見的小病,吃點藥再睡上一覺,第二天往往能痊愈。如果不夠,就再睡一天。
如今繼承了原主的記憶,生活在施府裏,施黛有生以來頭一回有了體會,什麽是被家人照顧的感覺。
奇妙又熨帖,仿佛身後生出一棵枝芽參天的樹,冷時為她遮風擋雨,熱時投下涼爽陰翳,偶爾覺得累了,還能靠在樹幹上休息一遭。
起初被他們團團圍住、噓寒問暖時,體驗太陌生,施黛甚至覺得手足無措。
更多的,是懵懂的歡喜。
沈流霜為了哄她開心,坐在床邊的木椅上,繪聲繪色,講述鎮厄司除妖的經歷給弟弟妹妹聽:
“這事兒發生在兩年前。我們奉命調查一座村莊,村裏遍地墳塋,隨處可聽幽幽鬼哭,哀怨非常。你們猜猜,是何原因?”
施雲聲小臉緊繃:“厲鬼索命。”
施黛把自己裹進被褥裏:“邪祟吃人?”
“錯。”
沈流霜神秘兮兮,壓低嗓音:“我們接連探查幾個時辰,總算找到原因。原來是……”
沈流霜:“村子附近的河裏全是娃娃魚,娃娃魚一叫,聲音被風吹來,跟嬰兒在哭似的。”
施雲聲:……
失策,被壞心眼的大人吊胃口了。
施黛:……
文案詐騙,這是活脫脫的文案詐騙!放在她曾經看小說的某江文學城裏,要被讀者掛出來的!
頂多勉強上個《走近科學》。
沈流霜輕輕笑:“真人真事。我們當初也是你們這副表情。”
鎮厄司每年經手無數個案子,不一定每樁案情都有妖魔作祟,由此一來,鬧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烏龍。
沈流霜沒打算嚇唬病中的施黛,幹脆把這些事兒拉來說一說,逗得她眉開眼笑。
講了約莫半個時辰,見施黛面有倦色,沈流霜摸摸她額頭:“熱病差不多退了。睡上一覺,明日應該能康復。早點歇息吧。”
“放心。”
施黛揚起下巴,信誓旦旦:“明天再見,我保準生龍活虎的。”
施雲聲覷向她蒼白至極的臉頰:“手和腳,要放進被子裏。”
他和沈流霜進屋時,施黛睡夢中覺得太熱,左臂大咧咧探在被褥之外。
娘親說過,這樣會著涼。
第一次被小孩教訓不能踢被子,施黛忍住笑意,乖乖點頭:“好好好,我一定記著。”
沈流霜為她掖好被角。
兩人離開前吹滅了蠟燭,火星一晃,房中重歸昏暗。
木門被掩上,耳邊聲息俱寂,施黛仰面躺在床上,愣愣發呆。
摸江白硯的尾巴,不是夢。
他們還交換了小字。
回想起來,無論觀看鮫尾還是觸碰鱗片,居然全是由江白硯主動提出的——
理由是降溫。
身子蜷了蜷,施黛把自己縮成一團。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降溫方式吧?
而且似乎沒什麽作用。
獨自待在被窩裏,僅僅想起指尖殘留的柔軟觸感,她就不可遏制地渾身發燙。
好熱。
後知後覺有點害羞,施黛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施黛幹脆滾來滾去。
聽見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響,阿狸從小窩探頭:“你這是?”
施黛胡言亂語:“滾筒洗衣機。”
阿狸:……
“江白硯送你琥珀,”它試探問,“你很開心?”
施黛不假思索:“當然啊。”
她露出半個腦袋,借著月光,兩眼璨然生輝:“阿狸,他真的很好。”
白狐狸張了張口,想說什麽,話卻卡在喉嚨裏頭。
到底要不要告訴施黛,江白硯趁她入睡,摸過她的手?
那塊琥珀裏,還藏有江白硯的鮫人鱗片——這和剝下血肉有什麽區別?此時此刻,施黛正把琥珀握在手心。
以上是它親眼所見的事實,說出來不算泄露天機。
一旦施黛知道,或許能猜出江白硯的病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