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意識迷蒙,江白硯聽她道:“想學更多嗎?”

施黛承諾過,教他殺伐與痛楚之外的快意。

喉結輕滾,江白硯聲線微啞:“想。”

緊接著,柔軟的熱意覆上他發間。

左手抱住江白硯後背,施黛擡起右手,撫上他頭頂。

剛洗過的發絲柔順如綢緞,摸起來手感極佳。

江白硯戰栗一下,攏緊抱住她的雙臂。

“這樣,”安撫性地揉一揉,施黛問,“喜歡嗎?”

江白硯閉了閉眼。

兒時江府尚在,爹娘曾這般撫摸過他。

連父母的相貌都已記不清晰,江白硯早忘了當初的感受。

後來被邪修囚禁於暗室,那人倒是時常提起他頭發,看他因疼痛面色煞白的模樣。

此時此刻,隨施黛掌心而來的,並非鉆心刺痛。

像被陽光籠罩。

呼吸逐漸平緩,在陌生的觸感包裹下,江白硯用氣音應她:“嗯。”

“摸摸頭,很舒服吧?”

施黛笑笑:“你要是遇見小貓小狗,可以這樣摸一摸,它們肯定搖尾巴。”

說來奇怪,江白硯雖為鮫人,這會兒靠在她懷裏,卻像只收斂起爪子的貓。

被她碰一碰就顫一顫,從不反抗。

鮫人形態的他,會因為舒適而搖尾巴嗎?

察覺自己想偏,施黛趕忙把思緒拉回來,仰起腦袋。

每次都要感慨一遍,江白硯好高。

把臉靠在他肩頭時還不覺得,當下擡眼看去,施黛才後知後覺,自己被他的影子完全籠住。

陰影之中,江白硯的臉顯出幾分淩厲。

不久前還渾身染血斬殺巨神的人,居然在乖乖由她摸頭。

右手下移,從他發頂移開。

心口怦怦跳個不停,施黛鼓起勇氣直視他雙眼,指尖落在江白硯眉梢。

漂亮的人,每一處五官都格外精致,如精雕細琢。

他的眉稍顯銳利,像漆黑的鋒,被她撫過,帶著雙眼一顫。

“這樣。”

氣氛太濃稠,施黛耳尖微熱,小聲說:“是撫摸。”

在今天之前,她絕對不敢對江白硯做出如此曖昧的動作。

指腹經過他睫毛時,長睫像小扇子般顫動幾下,像要跳到她心底去。

下頜緊繃,江白硯的眼梢泛著紅。

原本蒼白的面容泛起不正常的緋色,隨她的動作,呼吸漸亂。

施黛的手指逐漸滑落,來到上挑的眼尾,倏忽間,江白硯擡眸。

他低低地喚:“施黛。”

施黛:“嗯?”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梔子花香,呼吸不知何時變得灼熱。

江白硯一瞬不瞬地看她:“你說喜歡我。”

這時候不能慫。

施黛沒猶豫:“喜歡。”

用目光描摹她的眼角眉梢,似要把施黛看得分明,江白硯輕聲問:“為何?”

為何心悅他?

江白硯想不出緣由。

他記得與施黛初初相識,望向他時,後者眼中唯有不加掩飾的戒備與嫌惡。

他來歷不明,又曾修習邪術,拖著一具殘破不堪的軀體,相較於她這位養尊處優的小姐,著實臟汙不堪。

施黛見過他滿心殺念、立於遍地血汙裏的樣子,也知曉他對疼痛畸形的渴求。

如此一個病態的、古怪的人,她為何喜歡?

連江白硯自己都覺得,這副模樣惹人生厭,配不上被誰在乎。

指腹停留在他眼尾,緩慢摩挲一下。

施黛答得不假思索:“因為你很好啊。”

江白硯笑笑,目色晦暗不明。

施黛不知道,他曾動過將她囚禁的念頭。

心潮暗湧,他低低出聲,語氣近似偏執:“如若我不好呢?”

施黛一愣:“啊?”

她噗嗤笑出聲來:“這有什麽假設的必要?你就是很好啊。”

與江白硯對視,施黛認真回答:“你看。你劍法厲害,性格溫柔,每次捉妖,都盡可能保護我不受傷。”

她之前沒仔細想過,今天把來大昭後的經歷從頭到尾回憶一遍,吐字如倒豆。

“我腦子受傷忘了怎麽畫符,是你一筆一劃教我的。”

施黛掰著手指頭:“除夕夜你送我一場煙花,還給了好幾倍的紅包;後來追捕蓮仙,你明明受了傷,卻背著我走遍小半個長安城。”

她眸色愈亮,語速漸快:“我發燒後,你甚至讓我摸你的尾巴。”

其實還有江白硯知她怕疼,用邪術為她轉移疼痛的事。

但這事不好,施黛怕他聽了誇誇繼續去幹,壓著沒說。

不知不覺,原來她已經和江白硯經歷這麽多事情了。

感覺很奇妙。

在此之前,施黛很少體會到某人獨獨對她的關照——

孤兒院裏的老師們大多慈愛,對孩子們一視同仁,施黛是他們之中平平無奇的一個。

與江白硯相處,於她是十分陌生的體驗。

被人小心翼翼地愛護,整顆心被填得充盈,只要有江白硯在身邊,一切事情都不必她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