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頁)

那道幾乎致命的刀傷,源於一次九死一生的捕殺。

邪修被鎮厄司刀客所擒,拼盡全力逃跑時,遭一刀刺入後背,險些傷及心臟。

旋即替傀之術生效,傷痛轉移,全盤落在被囚禁於暗牢的江白硯身上。

那日他半只腳踏入了閻羅殿,連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咬牙撐過來的。

記憶裏,唯有匯作小溪的血水、忽明忽暗的燭火、逐漸潰爛的傷口,以及無休無止的痛。

江白硯對此不甚在意:“傷處已無礙,不必憂心。”

傷在他身上,怎麽反倒成江白硯來安慰她了?

施黛低應一聲,視線掃過他身前。

胸前傷疤最多,除了刀劍所留的細長痕跡,居然還有一處烙鐵印下的燙傷。

她下意識想起當初進入江白硯的魘境,在他記憶裏,見那邪修把銀針根根刺入他指縫。

是為得到更多的鮫人淚,又或僅僅出於淩虐人的惡趣味。

“你不喜這些痕跡。”

江白硯道:“我早日將它們除去。”

大昭的靈丹妙藥多不勝數,自有祛除傷痕的法子。

施黛一頓:“我沒有不喜歡。只是——”

夜風吹動燭燈,暈黃火光在她頰邊輕悠晃蕩,從眼睫淌落到耳垂,覆上珠粉般的柔色。

施黛小聲:“我只是覺得,你一定很疼。”

一條條一道道,無論哪處傷疤放在她身上,都可以讓她難受得掉眼淚。

江白硯注視她清麗的眉目,眼底是深而重的墨意,濃稠得化不開。

在以往,他最為厭惡旁人的同情。

每人有每人的活法,江白硯不覺得自己可憐。

不知自何時起,他竟開始貪求施黛的憫惜。

她有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每知他受疼,目光皆似一陂春水,溫柔得叫人神迷。

於是江白硯明了,施黛在意他。

若能再得她些許憐惜,倒也不錯。

桃花眼裏盛出笑意,江白硯道:“偶有隱痛罷了。你再為我吹吹?”

傷得太重,陳年傷口的確可能滋生疼痛。

施黛瞳仁一轉。

她是俯視的姿態,足以把江白硯的身體一覽無余。

他看似溫順,塊壘分明的肌肉暗顯侵略性,縱目望去,是一種堪稱霸道的美感。

那道燙傷在鎖骨往下,靠近胸膛的位置,色澤比其它地方更深。

這是邪修以烙鐵燙出的痕跡,江白硯沒多言。

若搖尾乞憐,便成了不值錢的貨色,他做不出那種事,想必施黛也不喜歡。

他只是靜謐凝視近在咫尺的少女,看她俯身。

想象中的氣息並未如期而至。

施黛垂頭,吻在他鎖骨之下。

她發絲微亂,擡手撩起垂落的碎發時,唇瓣剛好覆上那道燙痕。

有光在她面龐搖曳不止,宛如柔和的月華。

像一顆火星墜落,點燃燎原的熱。

江白硯眼睫倏顫,似乎已然忘卻,應當用怎樣的神色面對她。

茫然,無措,亦或是愉悅,種種情緒交織漫延,他分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胸腔中一聲劇烈的鼓動,震得耳膜發麻。

鎖骨下方貼近心臟,輕輕貼上,施黛隱約感受出鼓噪的轟響。

江白硯明顯顫了一下,指尖蜷起,胸腔微微起伏。

頭一回幹這種事,施黛心口同樣怦怦直跳,竭力保持鎮定,擡起雙眼。

江白硯長發未幹,淩亂垂在肩頭,與漆黑的眼瞳一樣,都蒙著淡淡水意。

他似是怔忡,一瞬不瞬同她對視,眼尾像揉碎的桃花色,隱隱泛紅。

彼此視線交匯,又轉瞬錯開,呼吸成了薄而熱的焰。

施黛壯著膽子:“可以繼續嗎?”

因她的舉動略微失神,江白硯沒應聲,只點頭。

他身上有股好聞的香氣。

受了冷香的牽引,施黛吻上他肩頭的一道刀疤。

胸膛往下的地方是禁區,她還沒膽子直接往人小腹親。

這樣的親昵從未有過,江白硯腰間生軟,強壓下將溢的喘音。

他的反應過於敏感,施黛臉上像被火燒。

江白硯膚如冷瓷,凡是被她碰過的地方,全漾出薄薄粉色,醒目得分明。

有吐息沿著肩線淌入頸窩,惹他呼吸驟亂。

意識到氣氛旖旎得過了頭,沒法再繼續,施黛摒棄更多不正經的念頭,眼風下移。

江白硯手臂上有數道疤痕,多是被他自己割出的刀傷,也有捉妖時留下的豁口。

“我不喜歡你受傷。”

她戳戳江白硯側臉:“以後別總是不管不顧沖在最前面了。”

並非不喜傷疤,只是不願見他疼。

濃郁的愛意與渴望遏制不住,眸中仍帶幾分破碎的歡愉,江白硯平復淩亂吐息:“好。”

他沉默須臾,輕聲笑笑:“這也是生辰禮?”

他指的是親吻傷疤。

施黛挪開眼,摸了摸發熱的耳朵:“你平時想,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