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更)(第2/3頁)

他向來自視甚高,直到與江白硯交手。

——五招之內,那人的斷水劍直指他咽喉,一場對決幹凈利落地結束,兩人連發絲都不曾亂過。

韓縱恍惚三日,痛定思痛,決定來江南磨礪一番。

時間緊迫,聶斬、莫含青與韓縱沒留太久,很快離開閻府,去搜救更多人。

閻清歡擦幹掌心冷汗,安置傷患、止血療傷,事事親力親為,有條不紊。

十年前災變發生,他尚是個不諳世事的幼童,今日舊景重現,舉止難免青澀。

好在沒出紕漏。

把新一批的傷者包紮完畢,閻清歡遞給每人幾顆丹丸:“服下這個,可以祛除邪氣。”

“多謝大夫。”

衣衫襤褸的老人顫巍巍接下,雙目含淚:“這藥貴重,我們無以為報……”

“不貴不貴。”

閻清歡展眉笑道:“是我自己煉制的丹藥,用的是山間草藥,安心吃吧。”

他爹探頭:“這孩子自己調的方子,用了半年才制出來。哎喲,那段時日,可把他愁得……”

他說話像孔雀開屏,大有與有榮焉的架勢。

嫌棄丟人,閻清歡他娘塞來一塊堵嘴的桃花糕,安靜幾息,也忍不住道:“我們都嘗過,挺有用。”

閻清歡哭笑不得,聽見門外一聲尖嘯,順勢望去。

又有只邪物企圖入府,被鎮厄司誅滅。

眉間掠起愁色,閻清歡眨眼,摒棄多余雜念,走向下一位傷患。

他心知肚明,糧食和藥材總有耗盡的一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知玄牝之門那邊,究竟如何了。

*

青州邊界,玄牝之門。

上古邪祟復蘇,無數妖邪湧入洞穴,無一例外當場殞命。

陣術、符術、秘術、刀法、樂法……

諸多大能置身洞中,圍作剿殺之勢,任何活物入內不得。

困住上古邪祟的陣法,名為“立獄”。

立獄陣的陣眼,是玄牝之門。

白輕垂首,凝視震顫的陣眼。

他們已經收到孟軻傳來的信報,知曉了容器一事。

她心中困惑消去大半,獨獨剩下一個疑問。

為何是江白硯?

江白硯自幼孤苦,常年耽於殺戮,雖說如此……

可若非玄同散人屠滅了江府滿門,他哪會與邪修產生交集,以殺伐為生?

大昭有千千萬萬人,上古邪祟為什麽偏偏選中江白硯?

玄同散人雙眼猩紅,似是失了神智,又像極度興奮,長時間一言不發,問不出個所以然。

白輕抿唇,注視玄牝之門上的兩道裂痕。

說是“門”,其實這個陣眼更像一面巨大的鏡子,鏡中混沌冥茫,是由邪氣創造的小天地。

自從娘親在大戰中犧牲,白輕每年來此祭拜,對它再熟悉不過。

忽地,她聽見“哢擦”輕響。

裂痕漫延,更多更密,她試圖修復,奈何杯水車薪。

在場不止她一個陣師,所有人盡是面色沉凝。

立獄陣所需靈氣巨大,他們只有一次重新設陣的機會——

在江白硯掙脫心魔境、斬殺體內邪祟的那一刻。

“能行嗎?”

白袍男人沉聲:“邪祟最懂人性之惡,由它設下的心魔……”

他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皺眉不語。

“等消息吧。”

施敬承道:“那孩子……心性極強。”

在血與痛裏長大的人,怎會是軟弱怯懦之輩。

握刀在手,施敬承面色一凜。

只聽數道脆響噼啪炸開,玄牝之門裂痕愈多,邪氣破門,撲面而至!

熟悉的壓迫感卷土重來,有人駭然驚呼:“邪祟……破陣了!”

邪氣殺意騰騰,猶如浪潮侵身,欲將眾人一並吞沒。

施敬承揮刀斬碎黑霧,聽白輕道:“不對……”

白輕凝神:“除了立獄陣……為何還有一道陣法?”

邪氣凝作數條長須,以排山倒海的巨力揮上前來,施敬承拔刀斬斷:“什麽?”

邪氣太濃,饒是他,也被壓得耳畔嗡響、喉間腥甜。

“邪祟沒完全出來。”

另一名陣師疾聲道:“立獄陣裏,有別的術法縛住了它。”

但這不對。

要想困住上古邪祟,必須啟用當世最強的陣法。

立獄陣由四十九名最強的陣師齊力設下,有什麽術法勝得過它?

眾人驚疑不定,遽然間,視野暗下。

玄牝之門仍然佇立身前,他們所處的空間,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洞穴消散無蹤,施敬承擡眼,已身處一片混沌中。

四下幽光明滅,好似一幅被墨漬打濕的畫卷,處處彌漫霧氣。

他面色如常,唯有雙目沉沉。

邪祟被困在陣裏出不來,於是反其道而行之,把他們拉入了玄牝之門內。

這裏,是邪境與現實的交界。

“快。”

施敬承道:“從玄牝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