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花娘娘(第2/3頁)

但這個認知具體該是怎樣,師父卻從沒給他說過,只讓他自己去認識。

宋遊還在構建認知中。

借著月光端詳神像許久,想也睡不著了,他才轉身,邁步推門而出。

半夜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卻不覺得冷,只覺得清新,擡頭一望,見清夜無塵,月色如銀,幾朵雲在月光下似乎也被鍍上了一層銀邊,似在發光,大山則被勾勒出連綿起伏的輪廓來,好一片月下美景。

就此月下枯坐,直到晨光破曉。

……

宋遊離開了金陽道,走入了一條支線。

這也是一條大路,不過就不知道名字了,比金陽道這種連接國都的官馬大道要低一級,但也寬敞。

宋遊全然不急,一路走走停停,還停下來問了幾回路,終於找到這間廟子。

說是離大路不遠,其實是在大路旁邊的山腰上,可以遠遠看得見,但走過去怕也要二裏地——宋遊開始想著王善公說它離大路不遠,便一直沿著大路走,不知不覺就走過了,還是問路後折回來的。

到的時候已是下午。

宋遊隔著一百來米,把行囊掛在樹枝上,便沿著小路往破廟走去,好似全無畏懼之心。

剛一靠近,便聞到了香燭味。

確實是有香火的。

仔細一聞還能聞得出來,應當是當地的自制香,味道偏向於驅蚊的草藥,清新提神。

這間破廟和昨晚那間差不多大,形制仿照正規寺廟的宮殿,只是略小一些。而且只有一間獨廟。一般鄉村自建寺廟多是這種規制,平常也沒有僧人道人住持。

不過它比昨晚那間破舊許多。

宋遊停在門口,細細打量。

依然是有門無窗,但這間廟子連門都沒了,現在擋在門口的是一個竹編的籬笆。墻壁原先刷了紅漆,現在不僅多有脫落之處,還有許多裂縫及傷痕,不乏刀削斧砍、雷劈火燒的痕跡,有的甚至洞穿了墻壁。

宋遊目光順著這些痕跡移動,仿佛在腦海中勾勒出了當時的打鬥現象。

收回目光,走向門口。

籬笆只輕掩著,隨手就拿開了。

宋遊踏進廟中,深吸了口氣,並沒有聞到讓人不適的味道,只有自制香的草藥味道。

再擡頭看向神台——

原先的神像早已沒了,倒還有神像立過的痕跡,而如今這裏放的是一尊泥捏的貓的塑像,相比起原先至少與人等高的神像,它顯得格外的小,就是正常貓的大小。

前面一塊泥方,被香燭插得千瘡百孔,大多都已燃盡了,只有三炷香還在燒著,也燒到了後半截。

果然是自制土香。

就是那種用紅紙裹著,裏面是草藥粉末和一根竹簽的那種,很耐燃,香味也很好聞。

另外居然還擺著有貢品。

有煮熟的肉和一指多寬的生魚。

宋遊站在廟子中間,左右扭頭,將整個廟子都打量了一圈,又上前到神台前,撚起一根毛發,放到眼前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這才扔掉它,轉而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位好像沒在廟子裏。

因公外出了?

而他目前仍不能判斷到底是什麽情況。

也許是當地成了精的動物,貪慕人間香火,見這裏有座廟子,便不知輕重的將之據為己有。

香火對於山精鬼怪有致命的吸引力。

也許是當地人自發而為,又恰好有山上的野貓將這裏當成了窩巢。

這個年代確實有些地方會把貓當神供起來,以期盼它們能把老鼠捉幹凈,為家裏多留一些糧食。

也可能當年那妖怪真的復生了。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眼見得太陽越來越斜,金色的光芒由門口照進來,一點一點往裏面蔓延,將將要把光打在盤膝而坐的宋遊腳下時,外面終於有了動靜。

宋遊不慌不忙的起身看去。

一只貓沿著小路在陽光下緩步走來,小路上亂生的雜草不比它矮,時常被它擠開,遇到土溝,它的身體則好似沒有重量一樣,輕輕一躍,便優美的跨了過來。

早就知曉廟子裏有人,但它也不警惕,仍舊大搖大擺走過來,直到走到門口,一只爪子扒上了門檻,擡眼望見裏邊的是一名身著道袍的人,它的眼睛陡然凝了一下,才逐漸有了警惕之意。

左看,右看。

沉吟,思索。

扒上門檻的爪子收回去又放回來,終於還是決定走了進來。

見它輕巧的翻過門檻,擡頭與宋遊對視,那雙眼睛好似琥珀一樣,怕是不用手段也能迷人心神:

“道士?”

精怪聲帶結構和人類不同,沒有化成人形的情況下,即使口吐人言,也無法從中辨別男女,最多能從聲音中聽得出原本的種族,再最多能聽出年紀。

這貓說話聲音清細,並不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