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將軍之夢(第2/3頁)

“說書人只講世人想聽的。”陳將軍表情淡然如常,隨即笑了笑,“既然先生不喜歡這些,那陳某就不說了。”

“請喝茶,粗茶,莫要嫌棄。”

“多謝。”

“將軍來得這麽早,又攜重禮……”宋遊瞄了眼旁邊的禮物,“不知有何要事?”

“重禮可稱不上,不過是隨手帶了點東西,不值什麽錢,只盡到禮節,聊表敬意。”陳將軍捧起茶杯,一口飲盡,這才繼續說,“不過陳某雖說早已存了拜訪之心,然而今日來訪,卻也有一事,想向先生請教。”

“請講。”

“先生可懂解夢?”

“不懂。”

“不懂?”

“不過若將軍被夢境所擾,又在長京找不到講述的人,倒也可以講給在下聽聽。”

“……”

陳將軍只得向他拱手。

陛下召他回京,這麽久了,既沒派他做什麽事,也不放他回北邊,就讓他留在長京聽候使用,怕是也有幾分警惕之心。陳將軍固然坦然,不過俗話說得好,夫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已,到了他這個位置,走到這一步,每一句話都得小心,什麽事都不能輕易往外說。

尤其是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萬一傳了出去,便總有捕風捉影之人,能編出許多種不一樣的說法來。

在長京要用到的小心與警惕,可一點不比戰陣上少。

陳將軍嘆了口氣:

“實不相瞞,在下自回京之後,便時而被噩夢所擾,夢中場景都差不多,心中疑惑許久,知曉先生淡泊名利,這才來找先生請教。”

“看將軍的面色,可不像是被噩夢所擾。”

“陳某曾在敵軍中沖殺三天三夜,直打出了上百裏,不見疲憊。”陳將軍一臉平靜,“戰後卸下甲胄,飲了兩壇酒,吃了半只羊,睡了一天一夜,睡醒之後,又一切如常。幾場噩夢,不過只添些煩心罷了。”

“可是在蘭水河畔?”

“正是。”

“將軍神勇。”道人忍不住拱手,“在下曾在說書人口中聽過這個故事,有人說,將軍當時是金靈官附體。”

“世人謠傳。”

“哈哈。”道人笑了兩聲,這才將話題又轉回來,“不知將軍的噩夢多久一次?”

“起初半個月也不見得做一次,到了夏天,差不多十天八天就得一次,最近則是三五天就得做一次。”

“如此的話,便不像尋常做夢了。”

“陳某也這般以為。”

“不知夢見了什麽?”

“火……”

陳將軍皺起眉頭,回想一下,已面露不忍之色:“天上,地下,全是火,像是在一個巨大的火爐子裏,裏頭有許多人在被燒,有我曾經的部下與親兵向我招手呼喊求救,每次的人都不一樣,但每次的人我都認識,他們曾在我身邊沖殺陷陣,甚至曾為我擋過刀槍箭石……”

“將軍身上沒有邪氣。”宋遊說道,“以將軍的本事,尋常陰邪咒法多半不起作用,小妖小鬼應當也近不了身。若有人施法寄夢,想害將軍,一來沒有害到,二來將軍恐怕也會有所察覺,總覺得也不太可能。”

“那是為何?”

“……”

宋遊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以在下淺薄的學識,便只想到一種可能。”

“請先生賜教!”

“將軍武藝超群,有斬妖斬鬼之能,名聲更是傳遍大江南北,雖是凡人身,卻已有神覺。”宋遊慢慢的說道,似是邊說邊想,“這些部下士卒又與將軍情誼深厚,將軍也與他們情誼深厚,有所感應,便做了夢。”

“還有這等說法?”

“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何止是將軍思人會做夢,有時候人思將軍,只要思念至深,情意真切濃重,將軍也會做夢。”

“……”

陳將軍坐在原地,眼神卻劇烈波動起來,深深吸了一口長氣,若有小鬼在此,恐怕要被嚇得丟了魂。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我那些部下可能死後成鬼,正在某地受著煎熬折磨?煎熬折磨之時,向我呼救,盼望我去救他們,冥冥之中有所感應,我才做了這樣的夢?”

“在下雖對夢境有些了解,也通曉粗陋的寄夢之法,但實在不懂解夢,這些只是在下的猜測。”

“塞北蠻人軍中,倒常有些奇人異士,玩弄一些小手段。”陳將軍思索著,“難道是他們以邪法拘禁了我將士魂魄,日夜折磨以取樂?”

“在下不知。”

“先生可有別的法子?”

“在下可畫一張符,贈予將軍,回去放在枕下即可。若將軍放上之後,仍舊繼續做夢,便說明不是別的道人以寄夢之法迷惑將軍。”

“若確有妖人以寄夢之法迷惑陳某呢?陳某可有反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