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禾州何人不識君?(第2/2頁)

自從瘟疫爆發以來,便更加封閉了。

今日腳程不錯,路上耽擱時間少,一行人趕在日落之前,到了普郡與歸郡的交界。

此處有關口,也有守軍。

雖然這邊地勢平坦,卻有一條大河,由東向西,水深而急,關隘便設在了河的一邊,名為北風關,既是禾州少有的關口,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關隘。

宋遊與劍客帶著馬走向關口。

守軍許是許久沒再見到人往歸郡的方向去,加之劍客英武不凡,十分警惕,早早的便攔下了他們,前來詢問。

“什麽人?幹什麽?”

“見過校尉,在下姓宋名遊,是一名遊方道人,要去歸郡。”宋遊客氣行禮,“在下既有度牒在身,此前經過普郡景玉,結識郡守,也拿了一封劉郡守的手書,還請行個方便。”

守關士卒聽了,卻並沒有問他要去歸郡做什麽,也沒有第一時間接他遞出的度牒和手書,而是愣了一下。

隨即轉頭叫身邊的同袍去通知將軍,這才收了收武器,接過度牒,打開查看,又擡頭看宋遊身後的棗紅馬、與穿著衣裳戴著兜帽的三花貓,以及身邊英武不凡的劍客,似乎在對比什麽。

漸漸地,臉上本身就不多的怠慢迅速散去,警惕也慢慢成了凝重與敬重。

“見過宋先生!”

“不敢不敢。”

隨即一陣盔甲聲響。

守關將領帶著親兵邁步而來。

將軍肚,絡腮胡,虎背熊腰,好一員氣勢逼人的將領。

“嘭!”

將領將手一抱拳:“來者可是在禾州一路斬妖除魔的宋遊宋先生?”

“只是些小妖小怪。”

“末將宗修武,有禮了。”

“有禮。”

宋遊本以為是自己在禾州一路降妖除魔的事跡被他們知曉了,所以才如此禮遇,卻不料聊了兩句,便聽這位宗將軍說:

“今年以來,便常有先生斬妖除魔的消息傳入我等耳中,八月陳將軍從此經過,更是特地叮囑我等,說有位先生一路向北而來,從禾州過,若是聽聞歸郡大疫和雪原妖魔,定要從此過,讓我等好好留意,莫要怠慢了先生,宗某心下一合計,二者定是同一人。”

“陳將軍?”

“陳子毅陳將軍!”

“陳將軍回北方了?”

“今年夏日以來,北方草原十八部再度大舉進犯,朝廷震動,命陳將軍火速回到北方,抵擋塞北。”

“原來如此。”

宋遊這才點了點頭。

這裏的守軍雖在禾州普郡,其實以前一直防備的是塞北人。因為禾州實在平坦,少有天險,若塞北人打過了言州,從禾原一路南下,整個禾州便只有這據河而守的幾道關隘可防。若這裏失守,整個禾州在騎兵面前將再無抵抗,塞北人可以一路馳騁南下,直到昂州,中原王朝才有天險。

北方兵權多在陳將軍手中,這位守關將領也可能是陳將軍的人。

只是此前塞北人早已被擊敗,這才安分了幾年,若是小股騷擾還好,這位宗將軍說的卻是大舉進犯,難免讓人覺得奇怪。

不知是北方邊軍中陳子毅將軍的親信見陳將軍被留在長京久久未歸,特地搞出的什麽戲碼,還是與此前陳子毅將軍說的要修書去北方,調查自己夢見的親兵將士鬼魂的事引起的。

宋遊也不多想,過了歸郡便是雪原,過了雪原便是言州邊境,既然陳將軍已經回歸北方,自己多半可以見到他。

“不瞞先生,守關枯燥,我等將校也好,士卒也罷,夜晚點火值守,都常常說起先生斬妖除魔的故事,好過漫漫長夜。”宗將軍說著,擡頭看了眼遠方逐漸沉下的落日,“此刻天色已晚,過了此橋,便是歸郡,不如先生便在營中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過去,也讓我們招待一番,如何?”

“將軍好意心領,我等還是過關為好。”宋遊想了想才對他說,“宗將軍的禮遇在下已然收到,十分感激,只是我等此來只為前往歸郡,今日雖晚卻也可趁天光再走一程,將軍只需放我們過關,便感激不盡。”

“好!”

宗將軍也不廢話,大手一揮,立馬放行。

宋遊與他施禮,與身旁劍客一同,帶著兩匹馬,緩緩走過關口。

有時想起來還有些夢幻,如他這般的人,居然也有僅靠名字就能在一州各地都受到禮遇的一天。若是讓那年剛從伏龍觀下山、在金陽道上躺在古柏樹下午休的他來想,多半也是想不到的。

世事果然會將人帶到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地方去。

只是這名頭也不是憑空而來,是在禾州走過三季四郡,處處降妖除魔,各種傳說積攢而來。

過了關,再過了河,便是歸郡。

日夜正好交替,路上不乏白骨,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若是獨身走在路上,恐怕不知不覺間真會與鬼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