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狐狸裝兔(第2/3頁)

“……”

眾人各有想法,聲音嘈雜。

侍女卻只是轉頭,表情復雜的看了一眼那名說已經派人去北欽山下請蔡神醫的中年男子,便為宋遊掀開簾子,請他進了後院。

接著又一路引著他上樓。

剛上樓梯,過了一個轉角,侍女的神情頓時就變了,憂愁悲切一掃而空,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從安靜乖巧、仙女一樣,變得靈動活潑。

“本該在先生來的時候,到門口之前,就在門口恭候先生大駕的,只是先生來得不巧,我和主人正在洗漱,那時先生已走到了街口,匆忙之間我和主人穿好衣裳吹幹頭發,就耽擱了些時候,還請先生見諒。”

“冒昧來訪,該抱歉的是我們。”

“主人已在樓上恭候。”

侍女引著他上前,到了閣樓上。

樓上的布局和記憶中差不多,四面有柱無墻,有欄杆與紗簾,站在邊緣一低頭就能看見長京的街道。此時依然有風,吹起白色紗簾,只是當年清明的細雨化作了今年冬至的雨夾雪,寒意深重。

原先樓上的桌案則都被撤下去了,想來自公主倒台之後,怕是也很少有人再上樓近距離聽過她的琴聲了,只剩下中間一張烏木桌案。

女子身著素白的衣裳,坐在旁邊,衣擺攤開於地,像一朵花。

整個二樓地板幹凈鋥亮,只有這一張桌案,一個人,裝滿了風,卻不覺得空曠,反倒恰到好處。

“先生請坐。”

侍女在身後說道。

道人便在桌案另一邊坐下,與女子對坐,將手中籃子放在桌上。

女子跪坐。

道人盤坐。

籃子上遮了一層白紗布,防雪防塵。

道人將之揭開,是半只鹵雞。

三花娘娘瞄見他的動作,也走過來將懷裏抱的砂鍋放在桌案上,把用於隔熱的布扯掉,隨即身板往旁邊一歪,便坐倒在了道人身邊。

“今日冬至節令,自己做了兩道菜,應是外邊吃不到的味道,做得多了,我與三花娘娘吃不完,想到還得來拜訪足下,便趁這時節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兩位,也望兩位不要嫌棄。”宋遊對她們說道。

“不敢不敢。”女子說。

“道長來得正好,帶的東西也正好,若主人真有病,便是攢了十年的澇病,正需要肉來解一解饞。”侍女說道。

“那三花娘娘上個月送給你們的耗子你們吃了嗎?”小女童忍不住出聲問道。

“……”

“……”

狐狸與尾巴都沉默了。

小女童則依舊直直的盯著他們,眼睛也不眨一下,大有一種你們不答是解不了我的好奇的感覺。只是隨著兩人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三花娘娘似乎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三花娘娘送來的耗子又肥又大,我和主人都很喜歡。”侍女笑嘻嘻說,“特別是主人,喜歡得很。”

“……”

女子沉默,神情平靜,宛如神女。

“那你們吃了嗎?”

三花娘娘立馬追問道。

“……”

侍女一時也語塞了。

女子更是將眼瞼一垂,盯著桌案。

這難不倒三花娘娘——

一張歪著的小臉蛋很快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眼神清澈,斜著往上,倔強的與她對視。

“三花娘娘莫要如此,這很失禮。”道人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將她拉回坐正,繼續看向女子,“聽說足下病重?”

“只是托詞。”晚江姑娘說。

“就是騙人。”侍女說。

“我們在這裏雖是利用樓下諸位,但卻是被恩情所迫,無奈之舉。其實樓下諸公,雖有欽慕晚江容貌的,但更多的還是被琴樂所吸引,這些人中不乏能傳下詩篇的蓋世才子,也不乏文采飛揚、愛好高雅的世間名士,也有不與別人同流合汙的長京清流,晚江雖利用了他們,可他們對晚江的仰慕卻大多做不得假。”晚江姑娘說道,“只是晚江本就是假的,如今公主不再了,晚江也要離開長京去尋自由了,終須一別。”

“主人倒是也想過說自己離京而去,遠走他方,不過後來事實證明,這條路並不是很好,還不如死了算了。”侍女難得鄭重,說完之後,卻又忍不住咧嘴一笑,“正好,這麽早早死了,在你們人間的書裏,說不定還傳得更好一些。”

“這算是對樓下諸公最後的溫柔嗎?”宋遊問道。

“道長怎麽想都可以。”

“那晚江姑娘何時‘逝去’呢?”

“就在近日了。”

“本身是打算再等幾日的,奈何最近蔡神醫回京了,有人去請蔡神醫,我們得在神醫到來之前死掉。”侍女說,“聽說神醫醫術通神,我們沒有把握能瞞得過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