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番外2

自家老板向來淺眠,通常叫第一遍的時候就會清醒,今天卻連叫三遍了都沒有回應。

秘書心頭一凜,趕緊開門進去。

以自家老板的工作強度,她還真怕老板會猝死,而且自家這個老板最是守時……

沒想到一開門,便對上一道冷厲的視線。

男人還半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羊絨毯,平日裏那種穩重溫和卻蕩然無存。女秘書一想,就知道他八成又是夢到了些舊事,只有夢到那些事,老板才會整個人都冷下來。

這種情況只能等老板自己平復,她沒敢做聲,見羊絨毯要滑到地上,準備過去撿起來。

剛邁開腳步,就聽到一句比眼神更冷的“站那”。

女秘書不明所以,總覺得自家老板今天不僅冷,看她時身體還很緊繃,有點……如臨大敵?

難道今天的夢格外嚴重?

她有些搞不懂,但還是依言站在原地沒動。

陳寄北幾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掃一眼門口,“出去。”

穿著套裙的陌生女人真退出去了,他這才擰眉打量起四周。

和這個世界的陳寄北不同,他睡下時是躺在自家床上的,根本沒人動得了他。他媳婦兒就更不會動了,夏芍剛退休,正在享受退休生活,最近都不太願意搭理他。

而且拜夏芍那個跑火車的《林妹妹倒拔垂楊柳》所賜,他是聽說過穿越這個概念的。

陳寄北迅速看了眼窗玻璃,臉還是那張臉。又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名也還是那個名。

只是和他的辦公室相比,眼前這間簡潔得簡直可以說是沒有人氣。

桌上沒有夏芍給他準備的筆筒、杯墊,沒有一擡眼就能看到的照片。打開抽屜,裏面也全是文件,沒有寫著“一天最多兩顆”的糖盒子,也沒有熟悉的剪報。

那可都是他自己做的,從他媳婦兒辦交流會、當廠長,一張都沒有落過。

所以他媳婦兒呢?

發現自己身處陌生地方臉都沒有黑的陳寄北,這回臉徹底黑了。

“老板,陸澤濤先生來了。”外面又有人敲門,還是那個女秘書。

陳寄北想也不想,“不見。”

他老婆都沒了,不趕緊想怎麽回去,見什麽陸澤濤?

等等陸澤濤……

陳寄北對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印象的,夏芍關注過的他都很有印象。

秘書正納悶,就聽裏面老板又緩了語氣,“讓他進來。”

不多會兒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禮貌問好:“陳叔。”

這個稱呼讓陳寄北臉色不大好,但還是仔細打量了下對方。

看著成熟了不少,穿著西裝,身上也有了點精英人士的氣度,但臉還是記憶裏那張臉。

這讓陳寄北放了點心,有熟悉的人,那應該就是熟悉的世界。他讓陸澤濤坐下,一面低頭翻著文件一面狀似漫不經心問:“我有點記不清了

,你是哪年畢業的?”

這個問題問得很巧妙,可以是大學,可以是高中,也可以是小學,只要陸澤濤讀過書。

陸澤濤果然沒起疑,“81年畢業的。”

“那就是77年參加的高考。”陳寄北沉吟,“我記得早些年條件艱苦,不少人都得在教室睡。”

陸澤濤不知道他突然問這些幹嘛,但還是點頭,笑道:“我當時就在教室睡的。一個教室好幾十號人,連個行李都沒有,就那麽趴在桌子上睡,半夜爐子還滅了。”

他是在教室裏睡的?

這個世界的他沒去他家,又或者當時兩人還不認識……

陳寄北拿著文件的手一頓,很想問:“你認識夏芍嗎?”最終還是忍住了。

辦公室內一時陷入沉默,但他沉默,陸澤濤卻不敢什麽都不說。

這位陳叔向來很忙,耽誤個十分八分,他接下來可能就有別的行程了。陸澤濤委婉地提醒,“今年您有事,咱們提前去看何叔,祭拜是不是不用粽子了?”

何叔?

陳寄北一頓,下意識想到了何二立的父親,想想又覺得輩分不對。

這讓他心裏發沉,“你倒是記得挺清楚。”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不過是在引陸澤濤說這個話題。果然陸澤濤臉上露出些唏噓,“要不是您當初跟我講了何叔的事,我可能就真被那幫人算計,沾上賭/博了。”

看來這個何叔跟賭/博有關,難道真是二立?

陳寄北想到鄭大奎的死,想到馬小寶的重傷,先把其他事拋到一邊,跟陸澤濤去了墓地。

墓碑上果然寫著何二立的名字,只是不遠處還有一塊墓碑,寫著“毛愛香”。

陳寄北知道,那是何嬸兒的名字。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不僅二立因為賭/博早早沒了,何嬸兒也已經離開了人世。

從墓地出來,陳寄北打發走陸澤濤,又去了幾個地方。每個去完,神色都會更冷幾分。

這裏的確是熟悉的世界,有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可卻沒有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夏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