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剖心(第2/3頁)

“這些是由楚懸負責的,他已經安排人手巡視了,不過……”

“不過什麽?”

“宗門內人手不足,很多弟子身兼數職,如今各處都需要人手,也不知該先緊著哪一處了。”趙睿霖道。

“你再給我一份宗門內所有人員的名單明細,列明每個人所屬地,司職情況與專長。”林風致雖然語無波瀾,可眉頭卻已微微蹙起——宗門庫房內的存貨,實在太少了。

少得可憐。

“好,我下午交給你。”趙睿霖答應得幹脆。

“嗯,再給我準備一個多寶櫃吧,就擺……那裏。”林風致轉頭看了眼洞室,指著一面墻壁道,“以後就用來存放宗門卷宗卷軸等物,要替它附加禁制,以免有人盜看宗門機密,這個就交由小啾負責。”

小啾震了一下,挺起胸脯不再排斥道:“好。”

交代完這些,林風致不再多言,拿起已被小啾放好的玉簡,逐一細看,趙睿霖自去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天柔洞安靜下來,只有打算盤的噼啪聲,林風致專注於眼前這堆玉簡裏,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昆虛宗的情況,小啾不敢吵她,只陪在一旁或研墨或收拾玉簡或將她寫過的紙頁整理成冊,偶爾無趣了也打打瞌睡。

到了傍晚時分趙睿霖將剩下玉簡送來,另外又拿了批宗門卷宗一並交給林風致過目。

玉簡和卷宗滿滿當當堆滿案頭,林風致不眠不休地看了一天一夜,至第二日天黑,方理出些許頭緒來,在紙上寫下數條待斟酌的方案。

她伸個懶腰起身,陪在一旁的小啾早被那些繁瑣的事務折騰得筋疲力盡,化回鳥形,站在筆架上打起瞌睡,林風致戳戳小團雀的腦袋,笑了笑,剛要回內室打坐,便聽洞外傳來求見聲。

來的是個罕見的拜訪者——曾玄。

大抵因為是他親手將她擄進昆虛,他見她就心虛,這段時間都避著走,今天卻不知為何主動找上門來。她看了眼睡得正得的小團雀,便沒讓人進洞,而是走出天柔洞。

“小丫頭……”曾玄吞吞吐吐地遞上一張拜帖。

“這是?”林風致接過帖,入目便是暗金色的鷹紋,在黑暗中閃著華光。

“剛剛才收到的的鷹書拜帖,老大閉關,我琢磨著先送過來給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幽瀾山的魔尊淩少歌,將於十日後到訪。”曾玄一邊說一邊暗中打量她的神色。

林風致一驚,緩緩打開了拜帖。

帖內空無一字,只有男人低沉磨耳的聲音響起。

“秋仙友,數月未見,別來無恙?本座依諾赴約,十日後將至昆虛與卿一敘,到時再與卿把酒言歡,不醉不休。”

這是那位幽瀾山淩少歌的聲音。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

天色已沉,萬籟俱寂,今夜乃是十六,天際滿月被烏雲遮蔽,只露出些許光芒。

天羲山的天羲湖上彌漫著薄霧,整個湖籠罩於一股極端的陰寒之中,湖水正在緩慢結成冰,發出細微的裂聲,已結冰的湖面泛著逼人寒光,讓四周活物再不敢靠近。

湖底泛起淡淡青光,偌大的洞室似乎突然出現,又慢慢被凍結在湖中。

這洞室似也以冰塊琢成,內部除了飛著幾只發著青光的螢蟲外,就只剩一個巨大冰柱,冰柱之上繞著赤紅的索鏈,有人站在冰柱之前,正閉著眼嫻熟將那比他手臂還要粗實的索鏈一圈一圈繞在自己身上,似乎要將自己緊緊縛在這根冰柱之上。

這人面容蒼白如紙,微微佝僂著背,身上單薄的衣裳顯得愈加寬大,似乎下一刻就能從他孱弱瘦弱的身體上滑落。

等徹底將自己縛在冰柱上,他才將眼睜開一道縫,嘴唇囁嚅兩下,打算吟咒,可忽然間一陣劇痛自胸口浮起

“唔。”祁懷舟猛地咬緊牙關悶哼一聲,眉頭緊擰。

待得這陣劇痛過去,他忽又松開眉關,微閉的眼睜開,眸裏露出幾許迷茫和疑惑。

怎麽回事?這一回不像從前那般痛苦了?

伴隨了他五百多年的痛苦,好似有所減輕,是他好轉了?

不,不可能,他的情況不會好轉。

又是一陣痛苦浮起,他擰著眉卻更加疑惑——

痛苦確實沒有上次強烈了。

這是何故?

他想了想,忽然間想通什麽般忍著痛苦飛快將已縛於身上的索鏈解下。

衣袖揮落,這間冰室打開一條向上的階梯,祁懷舟不顧一切地飛身沖出。

他確實忘了一件事。

他已與人結下魂契。

可是魂契……連此痛都會共享嗎?

————

天柔洞外,林風致送走曾玄後並沒立刻回洞,只拈著那張拜帖站在洞外,吹著山風獨自沉思。

昆虛的麻煩還沒解決,幽瀾山的淩少歌又要駕臨,她有種無力感。

吹吹風,會讓她的思緒更加清晰些。